和杨庭之有关的一切,大多数被蔺元洲亲手毁了,剩下的这些被装在这个信封里。
姜娴以为会很重,当真正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轻如鸿毛。
他的出现曾经拯救了姜娴,也把姜娴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究底去衡量,只有‘好好生活’这句话排除一切留了下来。
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好吧。”姜娴把信封塞回进书架里,她站在那里许久,最后声音很轻地说:“好好生活。”
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光圈扩大到姜娴脚下,把站在阴影处的她围了起来。
她缓缓抬眸,瞳孔被映照成浅棕色。
好好生活。
又一年入冬,蔺元洲摆脱了行动不便的轮椅生活,重新站了起来。
这让姜娴怀疑他本来可能就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为了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而上演了这么一出苦情戏。
萍江中心医院病房内。
“老爷子说什么?”蔺元洲站在窗台前看着下面的车流,他背对着站在他身后的人,仍然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傲慢模样。
管家是从老宅过来的,已经在萍江停留好几日,今天才真正得了允许过来:“毕竟您是在蔺家长大的,老爷子也是真的把您当亲孙子疼。如果您愿意,蔺家大少爷的身份还是您的,和以前一样。”
不等蔺元洲说话,林锋先翻了个白眼,重重冷哼一声。
这是被温家打压得无可奈何,又想把人喊回去卖命。
“这是老爷子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和叔伯们商讨过后的意思?”蔺元洲侧眸,淡淡睨了一眼老管家。
管家道:“自然是商量后的意思。”
“这样啊。”蔺元洲勾唇:“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老爷子手里全部的股份。”
管家闻言,起初平缓中还带了点施舍的脸色骤然变得又青又白:“你……”
“开个玩笑。”蔺元洲转过身,似笑非笑:“江城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就不去了。总归是老爷子把我养大的,做人也不能不念恩情。等他盖棺入土的时候,我会去上炷香。”
“………”
管家沉着脸从病房中出去了。
外面吹进来一阵凛冽的寒风。
蔺元洲看了眼腕表:“她怎么还不来接我出院,你没说?”
林锋盯着地面:“我亲自去说了,不过姜小姐说她比较忙,没空来接您。”
病房内霎时间陷入寂静。
片刻之后,蔺元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迈开长腿往外走。
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忙。
林锋开车去安排布置东城区的新房子了,蔺元洲一个人沿着医院往姜娴的书店走。
可能是决定以后就留在这里,也避免不了要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他从来没有觉得一条路这么长,红绿灯那么多,不知道要拐多少次弯,刺骨的寒风吹得脸生疼,好在最后还是能找到目的地,这一路走来的辛苦,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或许还要感谢杨庭之的馈赠,如果不是他,蔺元洲和姜娴,也许一辈子都是没有交集的两条平行线。
想到这里,蔺元洲忍不住勾唇。
明年清明节的时候,他会让林锋找找这个人的墓碑,施舍给他一些纸钱,告诫他死了就安生了,不要管不住自己偷偷入姜娴的梦。
黑色大衣的衣角被风吹得翩飞,蔺元洲停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前。
他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那枚属于自己的戒指,摩挲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