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顿住。
两个人互相背对着。
蔺元洲终于学会了平静,他轻声问:“如果翻下去的是我,你会多问一句吗?”
姜娴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回答他:“不会。”
她打开门离开,病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之间陷入了一个再也走不出的死胡同,满屏白纸上涂满了复杂交错的黑线,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遇见过。
可是那样,蔺元洲又觉得不甘心。
姜娴不对他说爱,也不对他说恨,她那样平静的面对着他,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也清清楚楚的昭示,要与他划清界线。
蔺元洲坐在阳光所到之处,手心握紧的钻石刺得皮肉生疼,犹如心脏处传来的哀鸣。
那把一直想要对准姜娴的利剑先对准了自己,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从医院回去,姜娴吃了药,脑袋昏昏沉沉。
大橘卧在她手边,用软乎乎的粉红爪垫扒拉姜娴。
她把它抱起来,下巴蹭着那毛茸茸的脑袋,微微阖眸。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四周都是虚无的白雾。
姜娴看见那个穿着校服的高挑背影,正在一步步往前走。
她控制不住地追上去,拼尽所有力气地脱口而出:“杨庭之——”
前方的少年停下脚步。
对方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冷漠锋锐的面容:“你叫我什么?”
脚下忽然下陷,失重感传遍全身。
姜娴猛然睁开眼,额头上冒出冷汗。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怀里的大橘不知何时变成了小三花,它歪头看向姜娴,喵呜了一声。
姜娴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她疑惑地垂眸,惊讶于自己竟然在梦中看见了蔺元洲的脸。
真是个噩梦。
她拍了拍额头,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上楼去做晚饭。
在萍江待得久,附近的商户和姜娴都熟络起来,见面打声招呼。
有时候他们闲聊,书店里没人的时候,姜娴还会凑过去听听八卦。
日子如常。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发现蔺元洲没走。
他坐在轮椅上,不会离得很近,只是远远望着书店的方向。
偶尔姜娴无意间和他对上视线,他就会淡淡避开。
蔺元洲如今已经不是个能被摆出来的选择了。
脸上有很多遗留的细小疤痕,眼睛也不是那么好,连正常行走都成了问题。
他没有资格去追问去强求,只是心底仍然在想,万一姜娴可怜他呢。
但他又不是那么天生就会博得怜爱的猫猫狗狗,而且能给予的感情,也并不纯粹。
胡季覃有时候过来看房子有没有装修好,瞧见蔺元洲时,总会轻嗤,心道,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