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赔笑:“瞧您说的,没有旨意,他也不好回来。”
“我叫你来,就是问你这个事。皇帝不想儿子,我还想孙子呢。这也该想法子叫他回来看看我。还有他媳妇,还有孩子们,我也想得慌。”太后道。
贵妃一听就明白了。
晋王单独回京是很容易的,可要是带着王妃和孩子,那就不一样了。
这一趟回来后,还去不去?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呢?
贵妃就道:“今年怕是怎么都赶不及了,要说来年,皇后娘娘的忌日在四月里,倒也该叫皇子们回来上香磕头。”
太后点头:“依你看,皇帝怎么说?”
“陛下如今念着四郎呢。”贵妃笑道:“前日里,在我那用膳,吃了一道烤鸭,陛下就念叨,说四郎喜欢吃这个。要是四郎在京城,那就可以送去,可四郎离得远。”
太后嗯了一声:“皇帝如今……心里事多,不像以前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管着一摊子事,还要伺候他。你也不小了,东宫那个不省心,没少给你找麻烦吧?”
“娘娘心疼妾身,妾身就知足了。陛下对妾身没说的,一向是好,如今陛下也没变。就是陛下如今时有病痛,妾身看着也难受。至于太子妃,说句托大的话,毕竟我算长辈,该让着她就让着她了。”
太后嗤笑了一声:“你瞧她那东宫如今什么样了?过去她是发了性子的用手段压人,可她自己也是要指着老二过日子的。如今好了,老二不理会她了,她也压不住别人了。”
贵妃摇摇头:“太年轻,做事太过厉害了些。”
“我冷眼瞧着,老二如今也有些不像了。按说,都是我的亲孙子,我虽然更疼小的,可大的那个也是亲的。但是咱们毕竟不是一般人家,以后太子是要做皇帝的。那些老臣都是血里火里趟出来的,他只是一味的想要压着能行吗?”
贵妃点头,她潘家是比不上其他大族的。
但是有她盛宠不衰,还有清河王,也不算太差。
可潘家也是被打压的那一个。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不假,可太子太急了。
“娘娘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贵妃给太后斟茶:“这事倒也急不得,几年不见四郎,我也想着他呢。”
“皇帝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太后道。
贵妃了然:“娘娘说的是,不过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好。以免叫别人多想,那也对四郎也不好。几年都等了,也不在这一时。”
太后知道贵妃的意思是,反倒不好去催着陛下。她于是点头:“我叫你来,就是这个意思。你跟皇帝在一处时候时间长,也看看他的意思。”
“娘娘放心,我知道,这事我留心着。到了来年开春儿,正好四郎媳妇也生了,那时候行动也方便些。”贵妃道。
“嗯,你是个周全的。好了,不说他们了,你留着跟我用膳吧。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贵妃当然说好。
她是经常陪着太后用膳的,后宫嫔妃众多,能单独留下陪着太后用膳的,就只有贵妃。
就只是为了这一点,她的地位就不可能动摇。
那些年轻的小嫔妃看着后宫没有皇后,贵妃年纪不小,没有亲生子,多少有些蠢蠢欲动,可惜都没用。
贵妃甚至懒得治她们,自然有人会帮她治。
如今也都服帖了。
太后娘娘虽然渐渐老了,可她的眼光依旧敏锐。
就如她所说,孙子都是亲生的,偏一个不代表就要厌恶另一个。
但是,她已经从皇帝和太子如今的相处中,看出了端倪。
皇帝和太子两个人保持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但是这种平衡是脆弱的。
只需一件事,一个小事就可能打破。
果然,就在这一年的十一月初,这个平衡就出了问题。
太子最大的支柱之一,平北王赫连素不行了。
赫连素一向是身子不错,可他也一样征战多年,受伤无数。
本来他虽然有些病痛,并不致命,可谁能想到,一代英雄,最终战胜不了一场风寒。
一开始他病倒,陛下还叫身边贴身的内侍去看望,请太医去医治。
老大王也表现的很轻松,能吃能喝,就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谁也没想到,短短三日,情况就急转直下。
几番高烧过后,他一下子就撑不住了。
陛下派了所有的太医去,也是没法子。到了十一月十六的时候,赫连素明显是已经药石无医。
一口水也喝不进去,英雄了一世,如今形同枯槁,病的可怜。
风寒说起来是小病,很多人都可能得。可在这个时代,这个病是非常危险的。
他因风寒引起了肺病,又勾起了腿上的旧伤。
这肺病非常严重,到了最后已经开始咳血,呼吸都是剧痛无比。
左腿关节处肿胀的像是要爆开,里头明显看得出有脓血。
最终这位英雄一世的老大王在京城他自己的府邸里痛苦的病逝了。
他这样的人去了,自然是要风光办丧的。
他的身后事是皇家操办,绝对不许有一点疏漏。
他身上的爵位传给了他的长子,依旧是平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