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峥侧眸看了她一眼。
丁瑶也看向他,“要是没事儿,陪我去看看呗。”
她说上次项明峥错过了她父亲的寿宴,让她在一众来宾间很没面子。
项明峥没说话。
丁瑶语调低了下来,又有点生气的预兆,“项明峥,当一天和尚还撞一天钟呢。”
自从订婚之后,丁瑶身边再没有任何绯闻对象,和前任也断的干净。项明峥却不同,国外那些真真假假的八卦绯闻简直让人头疼。
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不知道忠诚为何物。
路口转弯之后,项明峥降低了车速,侧头看了一眼丁瑶,见她眼眶泛红,他问:“要去哪里看房子?”
丁瑶声音闷闷的说了几个住宅区地址。
病毒影响几个月,情况刚刚好转。恢复正常运营没多久的地产业依旧萎靡,售楼部人流不多。
丁瑶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看房子,时而讨论交谈一两句,偶尔侧身询问项明峥的意见。
项明峥一向对这些东西兴致缺缺,大多时候的回应都是“嗯,都好。”
这样几次之后,丁瑶也懒得问他。
他们最后看的是一套复式公寓,装修完整,客厅放着一组米白色的沙发。
项明峥进门之后就坐进沙发里,低头翻手机,等丁瑶楼上楼下参观。
丁瑶看过了楼上的房间,站在一二楼台阶的拐角处,撑着栏杆往下看。
刚接触那会儿,她觉得项明峥特别会来事儿,陪着她逛街买衣服,在商场里待几个小时也不会不耐烦。
认识久了才发现,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可能是良好的修养让他会下意识迁就女生,但做这些事情他其实没有多投入。
这婚订的不明不白,相处也是憋屈,丁瑶总忍不住委屈,嘲讽的看着他,语调微扬:“既然都来了,能不能专心一点儿陪我看?”
项明峥抬眸,见丁瑶莫名又开始挑起话头要发作,他按掉了手机。
丁瑶满意了一些,踩着高跟鞋往楼下走,“你觉得哪套好?”
项明峥说:“第二套。”
“啊?”丁瑶顿了一会儿,“那套哪里好了?”
项明峥没看她,声音低沉,随口说:“窗户很大。”
采光应该不错。
“项明峥,你平常陪别的女人买东西的时候,也是这种样子?”
她也听说,项明峥养在外面的女人结婚了。以为他对她的态度会有所转变,毕竟两家都在推进结婚的事情,现在一看,他还是老样子。
项明峥几乎有些不耐了,带着一些厌倦疲态,“又怎么了?”
“到底是谁喜欢有大窗户的房间?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最不喜欢那一套。”丁瑶几乎忍无可忍,“你总是这样。这还结个鬼的婚,你自己去找我爸爸和叔叔说吧,我去找他们说清楚也行。我真的,我真的······”
工作人员站在一旁不敢吱声,客厅里只有丁瑶的声音。
项明峥眉心微蹙,说:“随你。”
丁瑶看着他好一会儿,转身扬长而去。
门被大力摔上时,“砰”的一声响动。
项明峥坐在沙发里,侧头看向窗外。申市很难见晴天,一眼看去雾蒙蒙一片,房间里格外安静。
项明峥坐了一会儿,起身往外走。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是要再看看呢,还是就定这套?”
项明峥语调平和,让他们去联系丁瑶。
项明峥出了房间,搭乘电梯到了楼下,沿着绿植丰茂的小区往停车场走。
坐进了车里,项明峥没立即离开,身体向后靠到了座椅里。
他突兀的想起了过去那些年。
你陪着别的女人买东西的时候,也是这种样子?
自一六年遇见,沈徽林和他断断续续在一起近四年。
四年时间,陪她买过东西吗?项明峥印象不深了。他是一个习惯遗忘的人,记不得是否陪着她一起买过东西、也记不得当时他的反应如何,也不记得沈徽林是否因为这种事情发过火。
应该没有,她实在是一个没脾气的人。最初在一起的那一年,他待在申市的时间不多,和她见面的一两天也大多待在酒店。
刚开始的那两年,他从没想过发展一段恋爱关系,她更像是他闲暇时才会想起来的解闷床伴。一七年暮春,他在波士顿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几个月没联系她,回到申市才想起来联系人。
约她见面的那天,出于补偿,他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她。沈徽林却没看礼物,眼神湿润又期待,问他:“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他低头看着他许久。
沈徽林拉住了他的胳膊,踮起脚尖揽住了他的脖颈,声音很软,“我剪了头发呀,好不好看?”
他这才认真的重新看了她,看着刘海下越发白皙秀致的脸,坦诚的说了一句“好看。”
她的要求一直不多,几个月不见,只是一句随意的“好看”就会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后来带着她到各处游玩,比起身陷在人群里,她更愿意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心血来潮的时候,他也买东西给她,却没有陪着她一起去。
他总怕束缚,也不喜欢任何形式的沉重。他告诉她,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
她一直都很省心,总是很安静的待在他的身边,占据了着他生活中的一点儿位置,对他展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包容。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陪着他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再安静的人也会留下踪迹。再擅长遗忘的人,也抹不掉那些零零碎碎的过往。
以至于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后,几乎抽掉了他生活的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