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
程处弼扯着嗓子喊着,清脆的童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他迈着小短腿,急匆匆地穿梭于各个房间,眼睛瞪得溜圆,四处张望着寻找阿娘的身影,额前的碎发因奔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上。
寻了一圈不见阿娘,程处弼不禁有些着急,小脸蛋涨得通红。
园中的程夫人,此刻正斜倚在一把古朴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厚实的毛毯,微闭双眼,似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日光浴。
听到儿子的呼唤,她缓缓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应道:“弼儿,我在这。”
程处弼循声奔到阿娘跟前,一个急刹车停下,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阿娘躺椅旁的小毡垫上,双手高高举起冰糖葫芦,笑嘻嘻地说:“阿娘,我给你带来的冰糖葫芦。”
程夫人眉头轻蹙,“你不是去学习吗,怎么跑回来了?”
程处弼站起:“先生不教字的,今天是请公主们试吃早点,听闻阿娘厌食,便亲自动手做了冰糖葫芦,这葫芦可好吃了,阿娘快试试。”
程夫人疑惑更深,“先生入厨?”
“嗯。”程处弼重重地点头,脑袋晃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先生很厉害的,他做的吃食连公主都赞赏,那个油条香脆无比,还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全然没注意到阿娘的脸色愈发难看。
程夫人送儿子过去,可不是学厨的。
她是程咬金的续弦,出身清河崔氏,自小知书识礼,嫁入程府不久便诞下程处弼。
身为续房,她压力颇大,府中上下诸多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难免落人口舌。
可程夫人凭着骨子里那股坚韧,将诸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一心盼着儿子程处弼能出人头地,为程家增光添彩,也为自己在这府中站稳脚跟。
程处弼自幼聪慧,却调皮捣蛋,没少让程夫人操心。
特别是学习方面。
这小子仗阿娘的宠爱,完全不听先生教导,学了一年,愣是没习得几个字。
程夫人心急如焚,夜里常常辗转反侧,思索着该如何管教。
她先是苦口婆心地与程处弼谈心,忆起往昔家中先辈求学的艰辛,试图唤醒儿子的上进心,可程处弼左耳进右耳出,没两日便故态复萌。
无奈之下,程夫人决定采取些强硬手段,她亲自陪着程处弼去学堂,坐在一旁监督他学习。
一开始,程处弼还觉着新鲜,勉强安分了几日,可时间一长,就开始不耐烦,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在书本下藏个蛐蛐儿,时不时逗弄一番。
程夫人发现后,痛心疾首,狠狠罚他抄书。
那几日,程处弼的小手累得又酸又肿,心中对学习的抵触愈发强烈。
程咬金看着妻儿这般“斗法”,心中不忍,正好遇到陆远教得王家痴儿开悟,加上城阳公主聪明伶俐,听闻是陆远教导所致,他便动了心思。
故意送出随身玉佩,以搏得一个拜师理由。
万万没想到陆远不习字,不讲理,竟然跑到厨房做吃食。
这些下人的粗活,是一个先生该做的吗?
程夫人越想越气,她猛地站起身来,毛毯从身上滑落也浑然不觉,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这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