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凡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善的笑容:
“姑娘,你看我像是专程跑来寻你开心的吗?我是真心实意想收购。你爹……肖长河老先生,他眼下在家吗?或者你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肖翠莲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警惕心并未完全放下。她迟疑地望了望屋里头。
“俺爹……他下地去了,估摸着晌午头能回来。”
“那……我能在这儿叨扰一会儿,等他老人家回来吗?”
李凡指了指院里那条磨得发亮的石凳,
“站着说话,也确实有点累。”
这人说话客客气气,不像坏人。
可十万块买个破册子,也太离谱了。
肖翠莲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李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
“姑娘,我理解你的顾虑。突然冒出个人,说要花大价钱买个你可能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换了谁都得在心里头打个突。”
被点破心思,肖翠莲的脸颊微微泛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抿了抿唇,侧身让开通往正屋的路:
“那……那你进屋里头坐会儿吧。这日头底下也怪晒人的。”
李凡跟着她进了正屋。
屋里光线有些暗,摆设极其简单。
没有城里人常见的沙发茶几,只有几条长条木凳,靠墙的位置则是一铺占据了小半间屋子的大炕。
一个颜色深沉、边角磨损的矮脚炕桌被随意地搁在炕角。
“家里头穷,也没啥好东西招待你。”
肖翠莲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将那炕桌搬到炕中央,又用一块半湿的抹布仔细擦拭了一遍桌面。
“大兄弟,你脱鞋上炕坐吧。”
这种待客方式,恍惚间让李凡觉得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某个偏远山村。
淳朴,却也透着一股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疏离。
他依言脱了鞋,盘腿在炕上坐下。
肖翠莲从角落的暖瓶里倒出两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用两个印着红双喜字的搪瓷缸子装着,放在炕桌上。
“喝水,喝水。”
“谢谢。”
李凡端起一杯,轻轻呷了一口。水很烫,带着铁壶特有的微腥。
屋子里一时有些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
肖翠莲显得有些局促,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是一个劲儿地劝:
“喝水啊,大兄弟,别客气。”
李凡又喝了一口。
“嗯,水挺热乎的。”
气氛略显尴尬,两人陷入了一种“你劝我喝,我喝你看”的循环。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穿着沾满泥土的粗布衣裤的老汉,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走了进来。他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眼神却还算清亮。
老汉一进屋,瞧见炕上坐着的李凡,又看看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闺女,眼睛倏地一亮,脸上瞬间堆满了笑。
“哎哟!翠莲啊,这是……这是你处的对象啊?啥时候领家来的?咋也不提前跟爹说一声!”
他放下锄头,热情地朝着李凡走过来,
“小伙子,快,快坐好,莫拘束!到家了就当自个儿家一样!”
肖翠莲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跺了跺脚:
“爹!你瞎说啥呢!这是李大哥,人家是来找你的!”
李凡也有些哭笑不得,连忙从炕上欠了欠身。
“叔,您好。我叫李凡,确实是有点事情想向您打听打听。”
肖长河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他目光在李凡和肖翠莲之间转了转:
“找俺?啥事体啊?俺……俺就是个种地的,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能有啥事体?”
他心里犯嘀咕,这年轻人穿得齐齐整整,不像村里人,莫不是闺女在外面惹了啥事,人家找上门来了?或者是……为了那件从地里挖出来的怪东西?
李凡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连忙说道:
“叔,您别紧张。我就是听人说起,您早些年,可能无意中得到过一本挺特别的小册子。线装的,也就巴掌那么大,封面颜色挺深,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瞧着像是……像是些药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