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不知为何,这句话将他心里的一切忐忑都散去了。他笑了起来,另一只脚也跪在地,俯首说道:“惊羽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白乐脸上掩藏不住的思念,他将惊羽扶了起来,激动道:“你真的是惊羽?”
“陛下,那么多人呢,君臣有别,您失态了。”
他笑着看着白乐,从前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少爷还是没变,还是那个性格。他有些怀念,特别想像小时候那样将白乐抱起来。可是身份早就不同,他也只好作罢,这样也挺好的。
花抚琴从身后缓缓开口,疑惑的问道:“陛下,您们认识?”
“认识,认识。”他不停的点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抓住惊羽,泪水猛的溢出眼角,小声问道:“惊羽,我爹呢?”
“老爷在后边呢,他命我们先回来与陛下说明情况,免得等会造成误会。”
裴赋现在才明白原来惊羽没有夸大其词,他与当今陛下真的是有着情谊。他低着头,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这时时清灼才注意到了上官无权胸口紧握的剑,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因为这是白无常的剑。
他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心里几乎所有的情况都设想过一遍了。他眼角已经湿润了,不安的问道:“无权哥,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上官无权抬起头,竟不知道他的眼角什么时候已经红了。他不知所措,却还是如实回答。
“我们从洛城来的。”
洛城仿佛是所有人心里不愿提起的地方,得知他们从洛城赶来,岁桃立马冲出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太傅?!”
可是当他冲出人群后,却直直看见上官无权胸口紧握的那把剑。这把剑他见过,这是白无常的剑,当时也是他将这把剑送去器灵坊的。
白乐也惊恐的转身,那一把剑在此刻成了所有人的梦魇,看见的人无疑不湿了眼眶。
提到白无常,上官无权才激动的说道:“见到了,太傅一人在洛城守了一夜,将淮南大军逼退了!现在他在白老爷的马车里睡着了,就在后面呢!”
一时间,城门都安静了。上官无权不知所措,他看着周围,一脸的无辜。
但也是一瞬之间,全城门几乎都大吼了起来,将中间的裴赋吓的一哆嗦。白乐深吸一口气,命令道:“来人把他带下去,赏十大板。”
“我?为什么?!”
时清灼也一拳打在了上官无权的身上,让他吃痛大叫一声。
“为什么?无权哥,你就该受这十大板!你知不知道你抱着太傅的剑从洛城回来一句不提太傅有多吓人?”
上官无权现在才突然醒悟,问道:“你们该不会认为……”
白乐立马堵住了他的嘴,再次说道:“二十大板,现在立马去执行!”
后边只听见上官无权求饶的声音,随即就传来一阵阵哀嚎。岁桃几乎是双脚无力的瘫倒在了迟暮身上,控制不住的流下了泪。
他看着迟暮没有表情,还认为是他没有听见,又重新重复了一遍:“暮哥,你听见了吗?太傅赢了,他回来了。”
“我听见了,快起来,都那么大的人了,像什么话?”
上官无权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迟暮的心也随着话音落了下去,他只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但又随着周围的欢呼声重获新生。
司空杏林第一时间并没有来到城门,他心里愧疚着,为什么他会没有看好白无常。若是白无常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或许真的能愧疚一辈子。
可是城门忽然响起的欢呼声激起了他的希望,他撒腿就冲向城门,逮着一个人就问发生了什么。
得知白无常无恙,而且还将淮南大军给逼退了,他觉得自己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白无常没有死,白无常回来了。
他找到了时清灼,与他一起等在城门。他是白无常的私人大夫,只有他才了解白无常的症状,经历了那么艰苦的一战,他必须要守在城门等着他回来才放心。
时清灼苦笑道:“杏林哥,季将军还等着你去为他治脚伤呢。”
“叫他滚一边去,现在我不见到白无常,我心里不放心。”
太傅府的一众人几乎都傻乎乎的守在城门。城门大开,他们仿佛都不再害怕人熊突袭。现在他们只求可以再见一面白无常。
上官无权受完了惩罚,现在忍着疼痛慢慢的挪到了时清灼的身边,满脸委屈的说道:“清灼,你都不替哥哥求求情,我现在屁股好痛啊!”
时清灼嘴角带着笑,说道:“无权哥,这都是你该受的!下次看你还敢不敢不一次性把话说完!”
白乐这个时候带着惊羽悄悄赶来,他换下了龙袍,穿了一身便衣,来到时清灼身边也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你怎么穿成这样?”
上官无权现在屁股还正疼呢,在不经意间慢慢的挪到了岁桃旁边。
“上官无权。”白乐喊住正慢慢挪动的上官无权,将他唤了过来,“你知道救你的那位白老爷是何人物吗?”
上官无权不敢造次,他恭敬的摇摇头,一脸求救的瞥向一侧的惊羽和裴赋。
裴赋也不知道白廷的身份,所以也是好奇的紧。他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慢慢的挪近。
“他是朕的亲生父亲。”
时清灼众人也都听的清清楚楚,现在这里除了惊羽和司空杏林,其余几人都大为震惊。谁不知道陛下的父亲在他登基之后就因病离世了。
裴赋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他满脸震惊的拉着惊羽,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表情,陛下还会骗你不成?你跟着老爷,这辈子都不愁了!”
上官无权震惊道:“陛下,那救我的人岂不是太上皇?我当时还……”
他回忆着白廷刚救下他时他的种种敌意,觉得自己恐怕要死了。这世上怎的如此造化弄人啊!
远处的黑暗之中,却有着城内所有人的希望。他们期待着,盼望着,只求可以快些的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白乐却一时有些无措,如今的大晟,与白廷离开时期盼于他的大晟截然不同。他没能成为一个好的君主。这一次,他竟有些无颜面对自己思念已久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