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宾州?田帅,咱们之前的战略不是南下么?先夺衡州,再入淮南,夺下寿阳、相州等地,从而把大江、漕河等水路完全掌握在咱们手上,以此与朝廷南北对峙……”
多名下属将领在听到田文祥突然改变的战略目标后,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其中一个叫封援的更是直接反问道。
田文祥的目光坚定,快速扫过面前众人,最后盯住面前之人:“我改主意了。如果一味只是南下,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扩张地盘。
但是,这也存在极大的弊端,朝廷到那时必然就有所准备,接下来就不容易再出成果了。
何况,南方何其之大,我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两淮,将江南这样大片区域都控制在手?
到时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与朝廷隔江对峙,分立南北。
但我们这次起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要解救我大雍天下无数正受官府盘剥的百姓,南方的百姓如此,北方只怕更甚!
而我们就是要趁着朝廷还没反应过来,即刻杀入中原,杀进神都,从而真正的推翻大雍朝廷,建立属于我们,属于普天之下寻常百姓的王朝天国!
所谓兵贵神速,想要达到这一最终目标,就必须以快打快,封将军你不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吧?”
一番话说下来,登时就让封援陷入沉默,而其他人,则一个个显得激动起来。
这些人敢提了脑袋跟着起事,就都是有着相当野心与抱负的,自然不甘心只在徐州,只在两淮折腾,也想着能杀进中原腹地,成就真正的大业。
此时完全被田文祥的说辞鼓动起来,他们纷纷支持叫道:“田帅说的是,这才是我们起兵的真正目标!”
“如果只是为了割据偏安,我们当然可以只出兵南下,但想要成就不世之功业,就该北上,打入神都,推翻大雍!”
“我们这就去准备兵马粮草,只待田帅你一声令下,我们便可动兵北进!”
在这些人兴奋大叫着,又如风一般冲出后,封援才神情古怪地望着田文祥:“田帅,你怎会突然改变主意?之前明明定下了……”
“情势有变自然就该随势而动,本帅既然确认这样才是最优方案,自当随机而动。本帅主意已定,你就不必再劝了。”
“可是你别忘了,这一战略是……”
“怎么?你要质疑本帅么?还是说你觉着自己比我更适合统帅之位?”
伴随着田文祥突然变脸质问,堂上几个守卫的手已搭上了腰间刀柄,似乎只要封援一个回答不妥,就要血溅当场。
封援身子微微一震,随后才低头抱拳:“不敢。既然田帅已改变主意,卑职自当遵从!”
说着,又施一礼,这才神色凝重地退了出去。
而此时,随着号令一一下达,徐州城中数万人马已经被调动起来,即将倾巢而出,就此北上。
……
夜幕又一次降临。
徐州城却并没有因此就安静下来。
各条主要街道上,随处可见兵马走动,他们正把征缴来的粮草物资运送到北门,并有专人看守,只等明日天亮,就可随大军而动。
封援身为现在城中主要的将领之一,自然也是职责不轻。
但他却依然在这个深夜里,出现在了徐州西北角落里,一座破败的寺庙前。
这座看着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小庙此时早已没有了香火,甚至连主殿的佛像都残破不全,只有偏殿角落里,一座石塑的神像还保存完好。
而封援就出现在了这座神像前,虔心跪倒,叩首默念祝祷。
片刻后,暗沉陈旧的神像还真就散发出隐隐光芒,一道虚淡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何事?”
“主子,田文祥居然得了失心疯,竟改变既定战略,打算放弃南下,改为主动向北,直取神都!”
“荒唐,愚蠢,混账!”
那身影一阵摇曳,显然也是极其愤怒:“他怎么敢擅自更改某定下的策略?是什么人向他献策的?”
“不知道啊,这两日他也没和外人有过私下里的接触。”
“那你为何不去控制他改变主意?”
“小的试了,可没有用。他的心神,已经不受我的操控,就好像我们在他心里埋下的后手已经被斩断了一般。”
“竟有这等事?”身影沉默了一阵,突然语气也是一凝:“还真就如此,连某都无法感知到他的心神了。
这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段抹去了我种下的心种,这是冲某来的呀。”
“会不会是朝廷的人?”
“不,如果是朝廷的人,会想着控制他直接解散叛军,而不是让他北上去酿造更大的乱子了。
应是想要搅乱这天下的另一股势力在暗中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所以将计就计。
呵呵,当真是有趣,某许元奎在两百年后醒来,本以为只有叶小山这一个对手,想不到现在还有其他对手么!”
“就小的所知,这些年来,只有罗天教和太阴会一直与大雍朝廷为敌,不过前者连教主张淡月都已被杀,其他教众更是死伤惨重,早不复之前光景。
倒是太阴会,一向行踪隐秘,目标成谜,手段更是诡异难测,或许就是他们察觉到了主子的手段,想要趁火打劫。”
“既如此,某倒是要和他们接触一番了。”
许元奎的投影冷哼一声:“如果他们能为某所用,倒是可以合作一把。但要是他们冥顽不灵,非要与某为敌,坏我大事,那就让他们陪着大雍朝廷一起成为历史吧!”
说完这话,许元奎的投影陡然消散,整个偏殿重新变得一片漆黑。
也是在同时,在灯火通明的州衙后堂,正在做着众多决策的田文祥突然觉着眼前一花,那道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强大的压迫力,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你……”
“田文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某擅自改变战略!
说,那些暗中影响你的人现在哪里,让他们出来与某一见!”
就在田文祥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当口,房中又一道身影突兀出现:“你是在找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