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厉声道：“明明丢了手艺，却在客人面前如此叫嚣，不给自己留脸面么？”

众人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林昭月又道：“这回可好，人家拿着破了的衣裳全城观赏，以后还抬得起头么？你们是不是就等着霓裳关门，好另寻去处？！”

大伙面面相觑，有人怯怯地说：“坊主没在场，我们都不敢造次，只有一人抢白那大娘而已。”

“哦？”林昭月逐一望过去，“那你们倒是说说，谁这么胆大，吵架也要冲在前头？”

“就是咱们这儿衣裳没做几件、住得却是最好、害坊主囤了许多衣料的人。”

众人目光望向吴彩云，吴彩云不由瑟缩，“都看我做什么，你们一个个的躲在后头，却撺掇我出头，如今却怪起我来？”

林昭月盯着她看了半晌，笑了，慢悠悠坐下，“这次酒楼的衣裳，你做了没有？”

吴彩云结结巴巴道：“做是做了的，也没别的活干，大家就一起分担……”

“这么多人一起，能做成这样？”

“因为……实在没什么钱赚……于是……”

林昭月慢慢摇着扇子，“真是没想到，重金请了你来，竟是请了个丧门星。”

这句话相当于一个提示，坊里众人都明白过来，七嘴八舌地声讨。

“当初吴彩云第一个说，价格压得低就不必做得精细。本以为是替东家省银子，结果害咱们丢了名声。”

“可不是，哪个裁缝会如此不爱惜羽毛？偏偏她就引着咱们偷工减料！种种行径匪夷所思，吴彩云不会是裁一阕派来的细作吧？”

“哎呀！她就是从裁一阕出来的，原来竟是带着任务来的！”

“她和那孟庆娘还是老乡呢。”

“何止是老乡，吴彩云悄悄跟我说过，跟孟庆娘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既然是同一个师傅，为什么请孟庆娘做衣裳要排队，吴彩云却连酒楼小二的衣裳都做不好？”

“正因为如此，人家孟庆娘在裁一阕有身股，她吴彩云只能跑咱们霓裳当细作。”

后面这些都属于乱猜，林昭月听着却很满意，因为她今天就是要找个背锅的。

她瞥了眼管事，管事赶忙道：“是否细作暂且不论，但是酒楼的衣裳是吴彩云做的，她还在坊内大肆宣讲，蛊惑人心。这样的人，咱们万万不能留。”

“没错，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汤，霓裳落到如此地步，全是因她而起。”

“坊主莫要心软，这人决不能留！”

林昭月幽幽叹了口气，“吴彩云，当初对你有多少期待，如今就有多失望。你既犯了错，我也不便留你，京城还有别家成衣坊，你另谋高就吧。”

吴彩云连声求饶，“我实在没事做，这才替大伙出头，坊主莫要撵我。”

“怎么，是我这作坊太清闲，你整天竟没有事做么？既然无所事事，你岂不是在这儿吃白饭？我这儿又不是慈幼堂，为什么要留你？”

吴彩云脸色惨白，听坊主的意思，是铁了心把自己往外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