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以来,他无数次的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乔朝雨亲生的,于是,他做了三遍亲子鉴定,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无数次的希望乔朝雨能够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不再为难别人。
可是,和牌友抹黑调侃自己,逼走唐瑜,追到饭店,怒骂夏云霏和夏恪一,诅咒已经死了的乔喆初,成了压垮纪宇麟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原本以为,乔朝雨这些年还算安静,偶尔打打牌,出去听听音乐,看看电影,也不怎么发疯,更不找他和纪景川的茬,想来是变好了一些。
如今看来,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想多了而已。
想多了一个习惯了养尊处优,心胸狭隘,幻想妄想,时常给别人找麻烦的人,怎么可能悬崖勒马,怎么会知道悔改。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装的。
她装的可真好啊,就像那一年,事情爆发之前一样的好。
纪宇麟失望至极,苦涩到底。
这时候,纪景川的电话打了进来,乔朝雨就要去抢他的手机。
纪宇麟反应很快,迅速后退,然后抓住她的手“妈,你的精神有问题,你应该去精神病院住一住。”
“你做梦,你不怕我出去了,把你的名声给搞臭,还有你外公,还有唐瑜那个贱人,给你灌迷魂汤,你们都休想要害我,你们也害不了我。”她一边说,一边打了纪宇麟一个巴掌。
纪景川站在门外,看着自己儿子红着的脸,看着乔朝雨怒目圆睁且面部狰狞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吗,这可是你剖腹产亲生的儿子啊。”纪景川很是心疼纪宇麟,只恨不得这一巴掌是打在自己脸上的。
“我没疯,你们都是忘恩负义之人,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她捂着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没有好东西?是你爸爸给你的条件不够好,还是以前的我没有疼你爱你,没有给你钱花,没有让你随心所欲?是你的儿子不够迁就你?乔朝雨,你可真够自私的啊。”纪景川拉着纪宇麟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以后不要理她了,随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出了什么问题,爸爸给你担着,你外公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很后悔,后悔当初娶乔朝雨,后悔给过她那么多的爱,后悔纵容她的自由自在。
以至于曾经酿成大错,如今他和他的儿子还要被她给蹉跎。
自己被蹉跎也就算了,纪宇麟还要吃这些苦,受这些罪,挨这些骂。
“呵呵,还狡辩,你们都想让我去死,呵呵,你们都没有心,枉我为了你们那么的付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乔朝雨拉着纪宇麟的胳膊“不许走,走什么走,你的命是我给的,你要还给我。”
“还你什么?你是不是应该把命还给爷爷啊,又或者说,还给我也可以,毕竟,你这种贱人,就不应该活着,最应该去死的人,就是你乔朝雨了。”一身白衣的夏恪一戴着口罩,从走廊里逆着光走来,空气里沸腾着一些尘埃。
灯光照耀着她灵动而修长的影子。
“怎么,这两天没把你给包粽子了,你就又开始作妖了,你以为我放过你了吗?你做梦!”夏恪一直接一个巴掌就打了上去“还是说,你想让我亲手杀了你?”
这是夏恪一曾经无比希望的事儿,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实现。
她是疯批,不是傻逼。
再者说了,乔家,夏家,苏家的教养和满门都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儿。
她不能毁了几代人的心血,不能成为粥里的一粒老鼠屎,更不能为了一个贱人去断送自己,断送自己家的名声。
“呵呵,这么多年,你就仗着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就得瑟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呢,你身上还不是流着我弟弟和我爸妈的血。”乔朝雨看见夏恪一就来气,她一直觉得,夏恪一是自己痛苦的根源,是夏恪一抢走了自己所有的爱。
“是啊,只可惜,我老婆有的是人给她撑腰,你却众叛亲离了,多么可悲啊,像个疯子一样,还打自己的亲生儿子,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母亲。”洛琛熠居高临下的说道,灯光照耀着他的头发和脸,那里黑白分明。
“你懂什么,这个贱人就是该死,她就是个扫把星,亏的我弟弟为了她搭上了那么多的东西,她还诅咒我的弟弟。”乔朝雨想起乔浥尘来,只觉得心里难过。
“看来,我外公当初说过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夏恪一定定的看向她,目光深如沟壑。
“呵呵,你们都是一堆贱人,一堆贱人,都该死,该死。”乔朝雨歇斯底里的喊着,洛琛熠正准备让人把她的嘴给封上的,结果却只见夏恪一猛的就踢了一脚出去,乔朝雨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一直都是你,你欠我们那么多条命,如今还能逍遥法外,可真是便宜你了。”夏恪一的眼角流出一滴长长的眼泪,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从纪家出来以后,他们凝望着容城的温柔阳光。
夏末的阳光很是灿烂明亮,可是却照不进夏恪一的心里来。
你就是个扫把星,就是个错误,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出生,你就应该去死。
十二岁盛夏,乔朝雨嘴里的话,是尖刀,也是利刃。
而乔浥尘嘴里的话,则更像是一把重锤,将她的心砸的粉碎。
我生乔梨初就是一个错误,娶夏云霏也是一个错误,我就不应该建立这个家,还搭上了我自己的幸福和人生,你们现在居然还叫我悬崖勒马,还威胁我,可真是可笑。
夏云霏,你真可笑。
还有你,夏思归,你也可笑。
最可笑的是你,乔清平,你自己的儿子女儿老婆都这么憋屈了,你居然还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帮着外人,还来教育我们,你真是可悲。
原来,在你的眼里,我们是不是什么都不是啊?
乔院长,我们母子三个人算什么啊?
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一个伪君子,你只在意自己的学术,学生,和名声,何曾在意过自己的家啊。
乔浥尘的那一句话,就像一根长长的针一样,扎进了十二岁的乔梨初的脑子里,也永远的停留在了夏恪一的心上。
有一种痛苦,叫做曾经你以为你是他的爱,可是后来,他却说你是他的包袱,是他的累赘,是他的错误。
时光一直在流逝,可是记忆一直都在,也是永恒的尘埃。
风吹动了院子里的花,也吹动了他们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