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给山贼洗脑

南方天气普遍闷热，尤其立秋以后，气候更是胡乱变化。长达半个月不下雨，庄稼地都裂开一条很深的大缝。可是不久以后，却突然响起一阵闷雷。

此时李林随着虎哥等人，返回雄信山，路上，刚好经过一间破庙，看到快要下雨以后，就在此地稍作歇息。

几个土匪因为跑的慢，淋到了雨。刚来到破庙，就开始指天吐槽，可惜天公距离地面很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若非不然，非得在他们头顶，打上几道闪电不可。

火折子人手一个，点燃柴火，每个土匪都做着同一个动作，蹲守旁边，烘干衣服。

这时虎哥注意到李林也被淋到，就主动上去，递上手中的火折子：“喏，我猜你一定没带这个吧？”

“收下吧，我用不着。”李林扭头看了一眼，平淡回复，而后，便一直看着这场久违的甘霖，似是在用心欣赏，又像是在午后小憩。

虎哥在旁边站着，一番好意被拒绝，多少有些尴尬，随后便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咱们这好久没下过雨了，也不知是不是习惯闷热的天气，此刻竟感觉胳膊上，不自觉的瘙痒着，像是蚁虫爬咬一般。”

李林莞尔一笑，这可真是活久见，土匪竟也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

“虎哥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你怎么知道？”匪首脸上写满了诧异。

“因为我做过几年郎中，南方一到这个时候，就会旱上一段时间。若是本地人还好，也许已经习惯。可如果是外地人，就会显出各种不适，用我们那的观念来讲，就叫水土不服。”

匪首呆呆的看着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真特娘的是个天才，竟然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随后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本地人。早些年和你一样，有个温馨的小家。后来亲眼看着官军杀光我的家人以后，就逐渐性情大变，到处杀人，留下祸根。打那以后，我就逃荒至此，当了土匪，成了官府眼中的通缉犯……”

虎哥说着说着，眼中多了一抹落寞，“嗐，我一土匪，和你说这些干嘛？真是的。”

“大当家乃性情中人，无妨。”李林发现虎哥并不太坏，悻悻一笑，“更何况，你我本是一类人而已。”

“这么说，你不怕我？”听到他和自己沦为一谈，虎哥顿时产生兴趣。

“土匪并不可怕，可怕的乃是人心。”李林淡淡说道，“圣人常讲，三人行，必有我师。布衣未必都是大善之人，军官未必都是护国之人，土匪未必都是无耻之人。倘若面前有位士大夫与土匪，我一定会优先选择结交土匪。”

“哦？为何？”

虎哥觉得这个读书人说的话，颇有道理。就像当初和他初次相见，那股赏识的心态一般，对他充满赞叹。

李林负手而立，仰望着阴暗的天空，下一刻，扭头一笑：“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大当家的只是受环境影响，逐渐扭曲了善念罢了，其本心依然存在。就像在下方才在村子里的表现一样，因为一时之念，差点杀人。”

“就凭这个，你就确定我们是一类人？”虎哥又觉得有点可笑，感觉他是在有意诱导自己，向着某一方面发展，“莫非城里的教书先生，都似你这般，教人向善？”

大许王朝，制度腐败，似乎只在乎那些中举的考生，像是落榜选手，只能回家，有的种田，有的教书。厉害一点的，落得个编外名号，例如童生，又例如拔贡。

前身也曾去夫子学院教过一阵子书，很清楚的知道，这里没有圣人学说，有的只是做官幻想。若是真的一心导善，朝廷里面，又何来那么多的贪官佞臣？

李林被这一声反问，说的多少有点语塞。但是想必匪首已经猜出，他的一点心思。随后说道：“有学识固然是好的嘛，土匪也未必只能杀人放火。”

“不杀人放火，哪来的财路？”虎哥质问。

李林说道：“可以让他们做交易，主动送钱啊。”

“此话怎讲？”

虎哥当即觉得有点稀罕，听说过土匪抢劫的，却没听说过，有人主动给土匪送钱的。

此人要不是脑子坏掉，就是真的拥有治国智囊。

李林说道：“你想啊，老百姓，官军，还有过路的商贾，这些人为啥这么惧怕你们？还不是因为你们平日里作威作福，吓怕了他们？若是你们变着法的为他们服务，那么，他们非但不会害怕、追杀你们，还会主动上门寻求合作，为你们送钱。”

“呵，话要是有你说的这么轻松就好了。”虎哥挑眉，显然对他有点失望，“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官军见到土匪，只会弑杀，不会谈判。更何况，如今这世道，就连他们都不顾百姓的死活，我们这些做土匪的，又如何甘心服务百姓？”

这小子，越说越不地道，甚至有些夸大其词。可是如今雨未停下，又不能前行，闲着没事，只能找人闲聊。

“此言差矣。”李林立马联想到后世的收费站，接着解释，“官军追杀你们，是因为你们恶名；百姓惧怕你们，是因为你们的恶行；商贾惧怕你们，是因为你们恶言。假设你们扶危救难，劫富济贫，慢慢的，美名自会传扬开来。到得那时，官军只会褒奖你们，百姓自会赞扬你们，商贾更会合作你们。”

扶危救难？劫富济贫？

这怎么越听越离谱了呢？

照他这样的说法，干脆别做土匪，去当大侠得了。

“直娘贼，我怕不是被你小子给洗脑了吧？咋就愿意听你在这胡言乱语了呢？”

虎哥皱起眉头说道：“若是真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这世道就不会特么这么乱了！”

李林摇头拒绝：“不，这和世道没有一点关系，你不相信，是因为你的格局不够。方才所言，全都是发自肺腑，句句真理。你若听了我的话，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在诸多土匪山头中，脱颖而出，制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