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神情变了，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眼神变得冰冷，“行，咱们谈谈，不过我先说……你在这儿到底有什么计划？

你先是不顾一切地追捕海登和他的手下好几天，然后又在中途消失，你到底想干嘛？”

“我要复仇，你这个蠢货，为他们对她做的事复仇，我知道不是你直接杀了她，但这事就是因你而起！”卡斯珀大喊道，随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

威廉看着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说实话，我不明白他们杀人为什么要那么过火，而且我觉得折磨人挺蠢的，可你这样的反应不也同样不合逻辑吗？

你冒着生命危险不断靠近他们的营地，而不是去对付那些更容易对付的野兽，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新手教程积分或者经验值吗？”

威廉这么问不是为了挑衅，他是真的好奇，他一直不明白海登一开始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他是失去了儿子，那确实是个重要的助力，可为什么要那样回应呢？

卡斯珀看了少年一会儿，然后反问了一个他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有没有失去过你爱的人？”

“就算我有吧，那为什么这就能让我像你这样完全不顾逻辑地去寻求复仇呢？”

威廉被这个问题弄得有点困惑，说实话，他一直对“爱”这个词挺迷茫的，这似乎是一种很难定义的情感，他不太确定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爱一个人，他们就会成为你世界里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你爱一个人爱到极致，他们就会成为你的整个世界，那么，如果有人夺走了你的这个世界，你难道不想夺走他们的世界作为报复吗？”

卡斯珀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恨自己当时没意识到莱拉对自己有多重要，他们才相处了一个星期……他知道这不合逻辑，但他就是放不下。

“可夺走他们的世界就能找回你的世界吗？如果不能……难道不是试着去构建一个新世界更好吗？不过，为一样东西投入那么多，一旦失去就一无所有，这确实有点蠢。”

威廉能理解这个比喻，但还是不太确定。

“你不会懂的，威廉，爱是一种太过复杂的情感，你这样的人理解不了。”他故意想激怒这个年轻人，算是一种小小的报复吧。

“那你说说爱是什么？”年轻人有点恼火地问道。

“你永远也不会懂的，威廉，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失去某人的感觉，真正失去某人的感觉。”卡斯珀对着年轻人笑了笑，“而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威廉轻蔑地说道，弱点？这个蠢货在说什么呢？

“你已经支离破碎了——比我还严重，你觉得情感是弱点……其实你无法感知情感才是真正的弱点。”卡斯珀站了起来。

“如果情感这么重要，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呀？”年轻的施法者说着，准备动手了，“好歹让它们说得通一回呀，因为就我所见，情感带来的只有愚蠢。”

“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做无用功。”卡斯珀轻笑了一声。

威廉这下是真的被激怒了，他又使出了惯用的手段——威胁。

“你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不杀你，你知道我有多大能耐。”

卡斯珀摇了摇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威廉，只有被威胁的人在乎生死，这种威胁才有用啊，哦，还有……我比你强。”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动手了，威廉甩出几把匕首，同时召唤出一道墙来保护自己免受攻击，在心里，他已经在调集能量准备召唤飞盘了。

而卡斯珀只是张开双手……整片森林都嗡嗡作响，他周围所有的尖刺都开始发出诡异的光芒，

一道道暗影触须从每根尖刺上延伸出来，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黑暗球体，飘浮在他头顶上方。

匕首还没飞到一半就掉到了地上，毫无杀伤力，里面的魔力消失了，威廉也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他用来护身的墙也在维持它的魔力被压制后瓦解了，

他积攒起来准备召唤飞盘的能量也被黑暗球体强大的气场完全压制住了。

“怎——”威廉大喊一声，僵在了原地。

“怨恨，威廉，逝者的怨恨，纯粹的情感转化成了力量，这是野兽和人类共同留下的诅咒。”卡斯珀抬头看着那个球体说道。

他并不能控制这个球体，他没那个能力，这股力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这是别人教他的魔法阵所产生的结果。

“这就是你所谓的弱点，”他继续说道，“看看你，多么弱小，多么微不足道，看看这种你已经支离破碎到根本不敢尝试去掌握的力量吧。”

威廉只能站在那儿，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求……别杀我！我没杀——我赢——”

“哦，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也没什么意义，已经另有其人盯上你了，我和我的导师都不想引来不必要的冲突，不，你是个见证者。”卡斯珀笑了笑。

他从披风下拿出一根尖刺，就是他用来设下无数陷阱、杀死数十个人类的那种尖刺，上面刻着比周围尖刺都更复杂的符文。

“再见了，威廉，我要先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希望咱们再也不见。”说完，他将尖刺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黑色符文从尖刺蔓延到他的身体上。

头顶上方的球体感应到他的死亡，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附的东西，怨恨之力俯冲而下，从他身体的各个孔洞钻进去，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腐烂，威廉在一旁惊恐又困惑地看着这一切。

片刻之后，随着所有能量都进入了这位死去的弓箭手体内，尖刺上的符文亮了起来，死亡魔力开始从尸体上扩散开来，就在这时，最后一个环节启动了。

一个原本隐藏着的护身符激活了，紧接着，卡斯珀便从新手教程里消失了。

“他干得不错，”一个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还算凑合，”一个女声附和道。

“毕竟是我们的庇护者明确下了命令，”第三个人插话道。

就在刚才，他们一直在通过一块占卜石观察情况，看到卡斯珀消失后，他们面前一个强大的魔法阵同时启动了，

大量魔力被调动起来，一个身影出现在魔法阵中间。

“办妥了，”这个新来的人边说边走上前，向他们三人鞠了一躬。

他按吩咐做完了所有事，他不一定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这只是他当初达成协议的一部分，

威廉被引到了指定地点，也见证了他该见证的事。

“干得好，卡斯珀——庇护者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第一个人说道，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嫉妒，他用骷髅手示意这位年轻的不死者起身，“欢迎来到你的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