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指尖落在手腕,旸煦垂下眼眸。
“药丸我再给你拿一瓶吃着,可有想起过往之事?若是想起往事你想离开的话我可以放你走”,孟云乔收回手,随口问道。
旸煦眼眸闪烁,垂下头,“属下不曾想起过往之事,主子莫要费心了,属下如今挺好的”
“好,你若是何时想走,告诉我一声我放你离开,下去吧”,孟云乔起身朝书案走去。
旸煦见她走了,小心翼翼抬眸看向她的背影,而后迅速低下头,“属下告退”
房门关上没多久,一只灰色信鸽飞上夜空。
翌日,孟云乔按时去了书院。
到乙班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刚跑进课室的同窗大声嚷嚷。
“你们听说了吗书院要给一月下场会试的学子加课,就连山长每月逢二和逢八才讲的课都变成了逢二,逢六,逢八”
“能没听说吗,今日起来的早,本想在书院里转一圈的就看见揭示亭里贴着山长要加课”,趴在书桌上无精打采的学子蔫蔫接话。
“怎么,瞧你这提不起精气神的样子似是昨夜没睡好啊,去哪儿风流了啊?哈哈哈”
学子听到调侃似是没骨头般坐起身。
“风流什么啊,我昨夜背书背到子时,一早上还没睡醒就被小郎生的孩子闹醒了,我正困着呢。山长讲课本就早,这下好了,以后怕是每日丑时(凌晨3点)就要来书院了,老天奶啊,要命了”
学子仰头望着屋顶,双眸中满是绝望,她的美梦啊!!就这么没了!没了!!
“行了,别嚎了,不止山长的课要加,君女六艺课也要加,我才该难过呢”
只隔着一个过道的学子双手堵着耳朵,大声喊道,试图阻止同窗那极其难听的悲鸣。
孟云乔在一旁默默听着她们的对话,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一月会试,她十二月份就要离开书院出发去京城,如今已是八月,满打满算三个多月。
如今酒楼,茶觅,花容阁三个铺子都已上正轨,她是时候把心收回来用在读书上了。
打定主意,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学东西速度更快更易懂。
一连六日,孟云乔早出晚归,忙的团团转。
丑时到书院读书,子时前后回府。
每日在府中待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除了随身的易北和玉林,旁人再难见她。
在酒楼堵了她几日却始终不见她人影的钱绪苒站在酒楼二楼望着酒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脸色阴沉的可怕,泛白的骨节被她攥的嘎嘎响。
随从瞥见她阴沉如墨的脸色上前两步低声开口,“主子,酒楼她可以不来,但书院她不能不去,属下去书院堵她,实在不行她总要回府,总有办法能找到她”
“那边可有消息?”
“还没有,按信鸽的速度昨日便该到了”,从潞州到清安府快马加鞭要近十日,主子这趟出门带的信鸽都是一波一波筛选过的精品,按理早该到了。
钱绪苒抬眸望向天空,心中烦躁不已,信鸽若是今日再不回来怕是路上出岔子了。
家中不能再等,若不能把孟云乔拉到她们这方,等有些事摊开她们必定也会成为孟云乔攻击的一方,且,若是再找不到帮手,家中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去打听打听,清安书院何时休沐”
“主子,属下已经打听过了,明日是八月十五中秋,正好书院休沐”
“去准备些厚礼,明早拿上拜帖去孟府”,钱绪苒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转身大步离开。
孟云乔,别怪我,你既然不肯出来那我只能去找你府中找你了!
酒楼你可以躲着不来,难道你还能放着后宅的男眷不管吗。
别怪我,人嘛,总要先顾着自家的。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繁星坠上夜幕。
孟云乔结束一日的课业,带着易北和玉林走出书院。
马车上,孟云乔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手指按压眉心。
马车刚过街角,迎面而来一辆疾速赶路的马车,说好听的是疾速,说不好听的给那辆马车安对翅膀都能飞。
玉林拽过易北手中的缰绳,屁股过在车辕上承力,上身攥紧缰绳用力往右扽,易北见状拿起马鞭给她帮忙。
瞧着很慢的动作其实发生在一瞬间,二人互相配合让马儿听话,和迎面而来的那辆马车仅隔着一点点距离擦肩而过。
在两辆马车擦过的瞬间,月光照在刚磨好还没见过血的匕首上,一道凛冽而耀眼的光芒乍现。
等玉林和易北反应过来要赶去保护主子时就听戗的一声,紧接着哐当一声,清脆又带着几分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孟云乔收回小弩,随时准备再来一下。
这把小弩是她左肩受伤后为防身画了图纸她指挥让易北做的,自做好后一直带在身边。
今日第一次使用效果还不错,但感觉灵活性还是不够,回去她还得再琢磨琢磨改一改。
“主子,人追上来了”,易北带着怒气的声音自马车外响起。
“带她们去偏僻之处”
孟云乔把小弩利落绑到左臂的小臂上,抽出小腿上绑着的匕首一下一下用手帕擦拭着。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同一个方向而去。
落在后面的马车生怕自己跟丢目标,紧紧跟着。
马车停车之前,孟云乔解下腰间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白玉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进来保护她的玉林,“你和易北把这个吃了,解迷药的”
“是”,玉林用双手手心接过,捏起一粒抛进口中,没有半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