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声似乎早有预料,和若有所感的蒋湛严目光交错,微微叹了口气。
“那就只能这样了。”
对面还没来得及从勾起的唇角中琢磨出险恶用意,忽然脚下一歪。
“轰!”
深海巨鳐的背鳍撞向船底,闷雷般的撞击声中,船身倾斜,“哗啦”溅起大片水花,一船人前仰后倒,就在对面乱做一团,裴闻声借势飞跃,如黑色闪电扑向对面甲板,与蒋湛严的目光在空中擦出火花。
那道幽深瞳孔里翻涌的不是惊恐,而是棋逢对手的兴奋。蒋湛严迅速抓住座椅稳住身形,正面出手相迎接——
什么?
手在半空顿住了,身体似乎在自发地和意志抗争,无论如何也不能前行半分。蒋湛严目中闪过一丝讶异,冷笑一声,“啪嗒”打了个响指。
异场,熵减归元!
下一刻,身上的压制消散,摇晃的船身恢复平静,在此起彼伏的“哎哟”声中,溅起的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缩成锋利的冰棱,裹挟着刺骨寒意朝着裴闻声射去!
裴闻声双掌合十,黏附的海草破水而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墨绿色滤网。冰碟裹挟着刺骨寒意呼啸而至,“咔嚓”“咔嚓” 的碰撞声震耳欲聋,碎屑如雨点般坠落。
【使徒控制不了蒋湛严。蒋家的熵减归原果然不简单。】裴闻声抬头,目光灼灼。
【是吗。】王章哼笑一声:【那就试试看吧。】
蒋湛严收起嬉笑之意,掌心腾起幽蓝雾气。
以两人为中心,海水冲天而起,凝结成数以百计的冰碟。蒋湛脚踏旋转的冰碟冲天而起,在他身边盘旋成可怖的漩涡。
他屈指一弹,银盘将要朝着裴闻声切割而去时,忽然瞥见了他嘴角一抹笑意。
下一刻,蒋湛严瞳孔骤缩,神经性地抽搐了一下,胸口突然炸开的剧痛让他躬身弯下腰去。
痛,好痛!
使徒传递的 “神经痛觉”,让他感到被一只全速前行的虎鲸撞飞,神经性的痛感让人眼前发黑,指尖偏了方向。
模糊的目光中,冰碟朝意料之外的方向劈去,下面是白得发亮的船板,似乎还能听见谁在尖叫,那是……他们是……?!
不好!
蒋湛严霎时惊出一头冷汗,手指在意识回归前动了。
“嗡——”
冰碟群在失控边缘震颤,无数的冰碟按下暂停键悬停在半空,最近的一枚距幸运儿头顶仅有三寸,仿佛随时会落下的死神之刃。
蒋湛严额角青筋暴起,强行压下喉间腥甜,纵然痛意转瞬即逝,但身体还是清晰地记住了那种深刻的恐惧。
他从牙关挤出几个字,咬牙切齿:“裴闻声!你又玩这套?!”
停滞的冰碟中,有个飞速借力腾空的身影,手中的圆珠红白闪烁。
蒋湛严猛地跺脚,脚下冰碟炸开,碎冰化作万千冰针,裹挟着刺骨寒意朝着裴闻声俯冲而下!
“叮当!叮叮!——”
冰刺中目标,却发出了金玉相击的清脆声响,蒋湛严借力倒飞,途中凝聚出一柄冰矛,回手掷出。
裴闻声侧身避开,冰矛擦着肩头飞过,在他身后的冰碟上炸出蛛网裂痕。
两人踩着冰碟在空中腾挪翻转,裴闻声瞅准间隙,几个大跃步瞬间蹿到蒋湛严跟前,三球锤红光乍现,砸碎蒋湛严身前的冰盾!
“轰隆!”熵减归元又一次发动!
三球锤蓬勃的力量犹如泥牛入海,掀不起一丝波澜。绝对防御,是熵减归原最近似领域的一种运用。
在这股万物归始终的力量里,所有能量攻击都被回溯至未激发状态。
冰棱爬上指尖,裴闻声悬停在半空,动弹不得。
“熵减归原,确实不错。”裴闻声受制于人,却仿佛没有感受到箭弩拔张的气氛,扬起嘴角笑了笑。
“能撑到这一步,你也不错。”蒋湛严目光傲然,一抬下巴,“可惜,这场游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