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何玉琼头痛不已,这几天为着赵李两家跑上跑下原本见好的伤口,又扯着疼。
“春种,去请王大夫。”
纯种前脚走,孙母后脚就来了,自己亲哥哥还在牢里,她还是想再使使劲,偷偷背着孙文耀又来找何玉琼。
见何玉琼躺在床上闭着眼难受,心里并不心疼,而是担心何玉琼没心情理会,斟酌着开口。
“玉琼啊,这是怎么了?又头疼了?”
何玉琼并不知道孙母真实想法,以为孙母当真关心她,于是让秋收扶着她坐了起来,又叫人扶孙母坐下。
“母亲原谅,我头疼得厉害,不能下地请安了。”
“哎哟,你都不舒服,还讲究这些虚礼干嘛。”
“母亲,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孙母吞吞吐吐,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何玉琼当下就明白,还是为着李家人来的。她虽然对孙母客气,但她可不傻,钱花在李家人身上,是肉包子打狗又去无回,且人家还不会感念她的好,要是前世的何玉琼为着讨孙文耀的喜欢,也会将钱拿出来,如今的她,再不会做这等傻事。
正巧,春种脚程够快,孙母还没来的及开口,春种带着王大夫进来,见王大夫都来了,孙母更不好说什么,做为婆母,媳妇受伤此刻更不能离开,只能坐在凳子上一边生闷气,一边假装关心何玉琼的伤势。
王大夫仔细检查过后,邹着眉头问道,“夫人的伤,看似正在愈合,然则纱布还透着血丝,且夫人头疼不已,夫人这几日是否都没好好养伤?”
一旁立着的秋收本就为昨天拿出去的万两银子懊恼,听王大夫问起,立刻撇撇嘴发牢骚,“可不是嘛,我们夫人为着李县丞家忙里忙外,又是求伯爵夫人开恩,又是拿钱出来赎人,这才累得头疼。”
“这可如何使得,夫人得静养,否则将损伤身体,严重者或会损害寿命。”
王大夫说得严重,这还使得,秋收当下着急得直掉眼泪,嚷嚷着要回何家告诉何母,“夫人,这事儿必须得高诉老夫人,你为着不相干的人,又损伤了身体,再这么下去,人都要折进去了,我要去请老夫人来做主。”
秋收这番话并非对着孙母说得,但说着无心听着有心,孙母当即脸色涨红,坐立难安,哪里还敢开口求何玉琼给钱,只能三缄其口。
恰好这是王大夫写好药方,准备离开,孙母一刻也呆不下去,同王大夫一起走了。秋收还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疑惑的问何玉琼,老夫人来一趟做什么。
“你这张嘴呀。”何玉琼又好笑又好气的点点秋收的头,心里却想着孙母别以为秋收这番话是她教的吧,虽然何玉琼绝对不会再拿钱出来,但孙母是这个孙家唯一一个会关心她的人,何玉琼不能伤了她的心。
“秋收,你去库房挑几根老参给老夫人送去。”
“是。”
转念一想,还是自己亲自前去更有诚意,“算了,等会儿我亲自去一趟。”
“夫人,王大夫才说了要你好好养伤,就别去了,我替你去就行了。”
“哪有这么脆弱,好了,一会儿叫我。”
秋收见何玉琼一意孤行,忍不住腹议,又不听王大夫的话,我定要找时间去告诉老夫人。
准备妥当,何玉琼带着秋收去往孙母院子,走进院子却看见房门紧闭,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何玉琼疑惑,这青天白日的,人都去哪儿了?
何玉琼走到门边,却听见孙母的声音,难道有何秘密要说,特意屏退下人?何玉琼好气,贴着墙角蹲下偷听。
却听见里面“哐当”一声,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老夫人息怒,再怎么生气也别砸坏了东西。”
说话的是孙母身旁伺候的崔嬷嬷,崔嬷嬷说话也有趣,不担心孙母气坏了身子,却担心摔坏了东西。
也难怪,孙家到底穷了多年,对吃的用的都很珍惜,虽说如今靠着何玉琼的嫁妆过上了好日子,但多年下来的穷酸气息,终究难改。
孙母瞪了崔嬷嬷一眼,却并不生气,使了个眼色,叫崔嬷嬷将砸地上的茶碗捡起来,幸好,自从何氏嫁进来后,所有主子的房间都铺了厚厚的绒毯,这茶碗摔下去,只磕破了一个口子。
“老夫人,这茶碗不适合摆上来了,不如。。。。。。”
孙母自然知道崔嬷嬷的意思,“拿去变卖了吧。”
“是。”崔嬷嬷捧着茶碗十分高兴,这何家送来的茶碗就是好,烧蓝描金,即使破了个口子,也能值一两银子,崔嬷嬷虽是孙母身边的一等女史,一月也有五钱银子,但,孙家穷惯了,下人的月钱总是克扣,何氏进门才将去年的月钱银子结清,崔嬷嬷一家五口,都等着她的月钱过活,这捉襟见肘的日子,崔嬷嬷她苦啊,这只破茶碗在崔嬷嬷眼中就是个宝贝。
“卖的钱要拿回来。”
顿时,崔嬷嬷脸都跨到地上,不情不愿的答应,心里却怨恨上何玉琼来,这何氏,早不生病晚不生病,眼见着马上到月底要发月例银子了,她这时却生病了。
也难怪崔嬷嬷会怨恨何玉琼,何玉琼有钱,大方,为着讨好孙家上下,时常给下人打赏,上月发月钱时,不仅没克扣,还多多贴补,扬言只要她们好生伺候,自有她们的好处,一府奴才好好表现了一个月,就等着发钱呢,结果还没等到发钱,何玉琼却撂挑子了。
“老夫人别生气,要我说秋收那丫头说得那番话,就是夫人故意教的,他们何家泼天富贵,手指缝里漏出点来,就能养活咱们孙家,哪里是没钱救舅爷一家,就是不肯给。”
“哼。”孙母一经挑拨,更是生气,“你当我不知道!何玉琼那贱人,竟在我面前拿乔,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要不是为着她何家有钱,我能同意娶她入门!”
“我见老夫人待她和善,还以为老夫人是真心喜欢她才让她入门呢。”
“喜欢?一个低贱商贾之女,满身铜臭,粗鄙不堪,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我家耀哥,天人之资,若不是被他那杀千刀的父亲拖累,就是配王公贵女也可,如今却只能娶个商女,让我如何不恨。”
“若不是为着何家钱财可以解我孙家的燃眉之急,我怎可对她和颜悦色,原想着在她面前装个母慈子孝,好让她乖乖将钱拿出来,没想到她是个不好对付的。”
“难道是何氏知道我的意图了?”孙母疑惑,“不可能,”崔嬷嬷一口否定,“老夫人对夫人的关心,就连我都看得动容,我瞧着,夫人定是个没心肝的。”
“果然是商贾人家,阴险狡诈,”孙母气急,差点将桌上另一个茶碗扔出去,被崔嬷嬷一把摁着。
“老夫人,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哼,日子还长,我就不信,从她那儿掏不出银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