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熟悉且鬼祟的侧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步梯间。
找到了布置圈套的罪魁祸首,关容易长呼出一口气,他脸上的寒霜霎时间消融化为平和的笑意,如往常那般。
只是那一双眼睛中的寒意丝毫未减。
他的双手放开已经捏成了铁棒的把手,只是一抹,那条完全变形面目全非的条状物霎时间开始蠕动膨胀,就像具备了活性一般。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铁棒便恢复成原形。
关容易将小推车中的黄皮畅销书尽数归拢到固定区域,并极为罕见地将小推车就近挨着书台放置。
在此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道侧影消失的楼梯间方向。
放下手头的工作,关容易噙着平和的微笑,走向楼梯间。
防火门开合之间,关容易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生物,也没有任何阻碍,关容易眼中的寒意愈发旺盛,他脚步坚定地,一步一个台阶,来到了图书馆楼顶。
通常情况下,常年落锁的天台门依然落着锁。
但是,关容易能够清晰感知到,在那道铁门之后,有一团邪恶且强大的存在。
不去猜测那人是如何进入天台的,关容易没有任何犹豫,作为唯一障碍的铁锁在关容易的注视中,扭曲变形,化为一滩通红的血水,流淌着落在地上。
通往天台的大门豁然洞开,关容易抬脚走了出去。
大门猛地关闭。
那滩扭曲空气的赤色铁水按照原来的轨迹逆转,从液体恢复成铁锁的模样。
如同影像倒放。
封死所有退路,谨防不速之客逃脱。
关容易终于睁眼观瞧那道背影。
在艳阳之下,一人双手插兜立在门前,一人凭栏而立,目视远方。
一股热风自远处扑面而来,吹落了那道背影的头戴的遮阳帽,轻轻吹拂起她的短发。
柑橘清香被热风裹挟着,触发嗅觉的时候,已经非常淡了,但是还是那么地熟悉。
在遮阳帽掀起,露出那个熟悉的后脑勺的时候,关容易眼中的寒意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激动。
当那股淡雅的柑橘香钻进鼻孔,首先勾起的是曾经那段羞涩的回忆,并由回忆触发了心脏加速跳动。
“你……”
关容易嗓音沙哑,他又有很多话想说,但所有的激动、欣喜和愧疚尽数包容在了一个字的问候里面。
昨天,她没能营救出她,无论是从那群死士手里,还是那群锦衣卫手里,她说不怪他,她说有缘再见,她说没缘就下辈子再见。
他本以为懵懂和悸动就此终结,并发誓将用余生来惩罚自己。
但是仅仅隔了一天,她就以这样的方式来寻找自己。
尽管她的气息极为邪恶,尽管她的行为异常反常……
但是,他不在乎,她能活着并恢复自由就好。
金生水听到那一个饱含隐忍爱意的字,就意识到关容易大概率是一名爱而不得的顶级舔狗。
能够冒着性命危险去拯救一位不喜欢他的女人,关键是这种不喜欢是跨越性别的,不是时间和真心能够扭转的。
但关容易还是去了。
面容、体型、气息和生物信息尽数化为白栀的金生水,缓缓扭过头,却对关容易横眉冷对。
在无法复制记忆的情况下,他只能通过愤怒等负面情绪来转移关容易的注意力,以防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