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光洒在江北大营的营帐上,薄霜覆盖了地面,士兵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化作白雾。大营中一片忙碌,士兵们整理行装、检查兵器,为即将开始的行军做最后的准备。
在大营的伙房里,谢斯南正忙着为士兵们准备行军干粮。蒸笼里的米饭冒着热气,她用竹铲将米饭摊开,撒上一层红糖,这是她问萧宝义要的,据说把王府将军府上的红糖都掏空了,然后再小心地卷成条状,切成一块块方便携带的干粮。她的动作熟练而利落,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
“先生,这红糖米干粮真能放得住吗?”幼宁站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谢斯南一边用力压紧米饭,一边回答:“红糖能延长保存时间,蒸过的米饭再压实,干透了就能带上路。士兵们行军时,咬一口能补充体力。”
幼宁点点头,忍不住又问:“先生,您怎么菜什么都会做啊?连这种干粮都做得这么好。”
谢斯南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蒸笼上,仿佛透过袅袅蒸汽,看到了那些即将踏上征途的士兵们。她知道,这些干粮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们一命。
不远处,萧宝义静静地站着,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谢斯南。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清澄立刻走上前,用手语与他交流了几句,随后转身走向谢斯南。
“殿下说,您辛苦了。”清澄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殿下还说,您要多注意安全。”
谢斯南抬起头,正对上萧宝义的目光。她微微一怔,随即低声说道:“多谢殿下关心。”
清澄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清澄走远后,幼宁凑到谢斯南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您知道吗?殿下还特意让人给您准备了一件软甲呢。”
谢斯南一愣,放下手中的竹铲,转头看向幼宁:“软甲?”
幼宁点点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是啊,殿下说,您虽然是随军文书,但也要有防身之物。那软甲轻便又结实,穿在衣服里根本看不出来。”
谢斯南低下头,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继续手中的工作。
大营外,号角声响起,大军即将启程。谢斯南站在伙房门口,看着士兵们整齐的队伍,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一去,前路未必平坦。
大军出发后,行军的队伍在冬日的原野上缓缓推进。谢斯南以“文书先生”的身份随军,但她并没有闲着,而是主动来到伙房,帮忙为士兵们准备饭食。
她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一些士兵的注意。在军中,文书先生通常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像谢斯南这样主动下厨的情况并不多见。
“先生,您这手艺可真不错啊!”一名小校走到谢斯南身边,笑着说道。他的目光在谢斯南的手上停留了一瞬,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不过,您这手可不像是拿笔的,倒像是拿锅铲的。”
谢斯南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小校,嘴角微微扬起,淡淡地说道:“你说得对,我的手确实不够细嫩,写字时常常磨出茧子。可惜了,不能像那些真正的文人那样风雅,也不像你们武人那样能打仗。”
小校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谢斯南会这样回答。他讪讪地笑了笑,说道:“先生谦虚了,能写会算,还能下厨,真是难得。”
谢斯南没有再接话,只是低头继续忙碌。她的动作熟练而利落,仿佛根本没有将小校的试探放在心上。
旁边的幼宁却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这些人真是多管闲事,贵妃愿意帮忙做饭,那是他们的福气。”
谢斯南轻轻拍了拍幼宁的手,低声说道:“行军路上,大家都不容易,别生气。”
这时,远处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队伍开始调整阵型。谢斯南站起身,目光投向前方,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义阳城外,齐军大营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营帐中,几盏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在几位将领的脸上。魏军先锋部队已经在城外扎营,战鼓声隐隐传来,仿佛在挑衅齐军的耐心。然而,负责统领大军的王广之却迟迟没有下令进攻。
王广之站在主位,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魏军来势汹汹,人数又多,若我们贸然出击,恐怕会吃亏。不如固守城池,待敌军疲惫后再伺机反击。”
他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萧衍便忍不住冷笑,语气中带着不满:“魏军骄横,若不迎头痛击,何以振我军威?义阳是我们的地盘,若连自己的土地都不敢守,岂不是让敌人看轻?”
王广之皱眉说道:“萧将军,我并非惧战,只是觉得此时出击不够稳妥。魏军的兵力明显多于我们,若是正面交锋,胜负难料。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对魏军的主力兵力部署尚不清楚,贸然出击实在太过冒险。”
萧衍闻言,目光一沉:“王将军,您说得不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您是否也忘了兵法中另一句?‘兵贵神速。’魏军远道而来,正是疲惫之时,若我们现在不出击,等他们稳住阵脚,再想打赢就更难了。”
王广之冷静地反驳道:“萧将军,您的‘兵贵神速’固然有道理,但兵法还有一句:‘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魏军远道而来,粮草补给必然困难。我们若固守城池,拖垮他们的后勤,岂不是更稳妥?”
萧衍冷笑了一声:“王将军,可您有没有想过,魏军若是趁我们固守之际,调集更多兵力围城,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到时候,义阳成了孤城,反倒成了我们的死穴。”
王广之语气一滞,但很快又说道:“萧将军,您也不要忘了,王敬则都督的部队本来早就该和我们汇合了。如今迟迟未到,我们的兵力已经不足,若再贸然出击,岂不是自取其辱?”
萧衍闻言,语气中带着不屑:“王都督的部队迟迟未到,正说明我们不能再等。魏军的主力尚未完全到齐,正是他们的弱点所在。若我们此时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便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否则,等魏军主力全部到齐,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王广之摇了摇头:“萧将军,您对自己的士兵是信心十足,但您也要考虑全军的安危。魏军兵多将广,特别是以骑兵为主,若我们在野外与他们硬拼,恐怕会损失惨重。兵法有云:‘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我们应当先巩固己方的防御,再伺机而动。”
萧衍冷笑道:“王将军,您说得冠冕堂皇,可您有没有想过,士气才是军队的根本?若我们连自己的土地都不敢守,士兵们的士气又从何而来?魏军骄横,若我们不迎头痛击,如何振我军威?”
王广之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反驳,却听到帐外传来脚步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萧宝义缓缓走进营帐。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随后在主位上坐下,用手势比划了几下。
清澄立刻翻译道:“殿下说,二位将军的意见都很有道理。战机稍纵即逝,但稳妥行事也十分重要。殿下愿意听听二位将军的进一步看法。”
王广之见萧宝义进帐,连忙拱手说道:“殿下明鉴。末将并非惧战,只是觉得此时出击并非良策。王敬则都督的部队本应早就与我们汇合,但至今未到。我们应当再派探子侦察,确认王都督的动向,同时观察魏军的主力是否已经到齐。若贸然出击,恐怕会陷入敌人的圈套。”
萧宝义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萧衍,似乎在等待他的意见。
萧衍上前一步,语气坚定:“殿下,末将认为,等魏军主力全部到齐,我们就彻底失去了战机。魏军远道而来,正是疲惫之时。我们若能趁他们立足未稳之际出击,不仅能打乱他们的部署,还能振奋士气,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他顿了顿:“至于王都督的部队,末将认为,即便他们未能及时赶到,我们也不能因此贻误战机。义阳是我们的地盘,若连自己的土地都不敢守,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迎战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