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今年二十有余,虽与萧锋同为萧氏家族子弟,却因家世背景和性格气度截然不同。他的父亲萧顺之是齐高帝的族弟,家族虽显赫,却与皇室并无直接血缘关系。萧衍自幼聪慧,博学多才,尤其在文学方面颇有天赋。年少时便受王俭赏识,称其“贵不可言”。此次前来谢家,他更多是出于对谢斯南才情的欣赏。
游宴结束后,幼宁跟在谢斯南身后,低声问道:“小姐,您觉得这两位萧公子如何?”
谢斯南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萧锋公子年少意气,锋芒毕露;萧衍公子沉稳内敛,气度非凡。两人虽同为萧氏子弟,却各有千秋。”
幼宁点点头,心中却暗暗感叹:“小姐果然看得通透。”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次游宴中,萧锋与萧衍二人皆频频出现在谢斯南身边。萧锋性格活泼,言谈间总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风趣与锐气。他时常以轻松幽默的方式与谢斯南交流,或点评诗文,或闲谈趣事,气氛轻松自然,令人不觉有距离感。虽然他是皇子,但因继承顺位极低,他的身份反而少了几分压迫感,更多的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萧衍则显得更加沉稳内敛,即便在轻松的游宴中,他的言语依旧带着几分分寸与深思。他对谢斯南的才情表现出由衷的欣赏,但从未流露过越矩之意。萧衍虽是皇族远亲,但因最近在朝中颇受器重,仕途一片光明,言谈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相比萧锋的锋芒毕露,他更像是一座沉稳的山峰,令人心生敬意。
某日,游宴散后,谢斯南与幼宁在庭院中漫步。幼宁忍不住开口:“小姐,这萧锋公子和萧衍公子,倒是各有风采。萧锋公子虽是皇子,但听闻在皇室中没什么权势,倒显得自在许多;而萧衍公子虽只是远亲,却最近很受重用,听说仕途一片光明呢。”
谢斯南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萧锋公子年少意气,虽无权势,却也难得一身轻松;萧衍公子沉稳内敛,虽前途光明,但身在仕途,未必能如萧锋公子这般洒脱。”
幼宁点点头,忍不住又问:“那小姐觉得,他们二人……哪一位更让人欣赏呢?”
谢斯南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远处的梧桐树上,轻声道:“各有千秋罢了。萧锋公子如初升朝阳,耀眼却稍显稚嫩;萧衍公子如巍峨山岳,沉稳却多了几分隐隐的压力。至于欣赏与否,倒也不是一言可论的。”
幼宁见谢斯南语气淡然,心中却暗暗思忖:小姐虽未明言,但看她的态度,似乎对萧衍公子更为敬重一些,而对萧锋公子则多了几分亲近。只是,这样的关系,又会走向何处呢?
谢斯南却已转身离开,步履从容,似乎并未将这两位萧氏公子的接触放在心上。然而,幼宁心中明白,小姐的从容淡然,或许只是她不愿卷入复杂人情中的一种保护罢了。
翌日谢府设宴,宾客云集,幼宁端着一盘点心,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群间。她是谢府的丫鬟,年纪不大,但伶俐乖巧,深得谢斯南的信任。她本该待在后院伺候,却因谢斯南一句“幼宁手巧,点心由她送来吧”,得以站在这热闹非凡的场合,近距离见识这些平日里遥不可及的贵人。
“幼宁,把点心放在那边的案几上,别乱看。”谢斯南的声音轻轻传来,温柔却不容置疑。幼宁连忙低下头,将盘子放稳,正准备退下,却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
她看见谢斯南正与萧锋和萧衍说话。萧锋眉飞色舞,似乎正在讲什么有趣的事;萧衍则微微笑着,时不时点头附和。谢斯南站在两人之间,神色淡然,偶尔轻笑,却始终不多言。幼宁心想,小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连站在那里都像一幅画。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喧哗。幼宁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深紫色长袍的男子缓步而入。他步伐稳健,神态从容,眉目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庭院里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萧鸾将军来了。”旁边有仆人小声议论着,声音里透着几分敬畏。
幼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听说过这个名字,萧鸾是当今齐高帝萧道成的侄子,皇族出身,现任镇北将军,掌握实权,连谢府的老爷谢仲云都对他礼让三分。她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该是满脸冷漠,难以接近,可此刻看去,却见他脸上带着笑,目光温和,仿佛并不难相处。
“斯南,此人非同小可,多加留意。”谢仲云低声对谢斯南说了一句,随后快步迎了上去。
“萧将军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谢仲云一边说着,一边拱手行礼,脸上的笑意显得格外谦恭。他的官职是太府丞,虽然在朝中也算有名望,但与萧鸾这样的实权皇族高官相比,地位仍然相去甚远。
“谢府丞言重了。”萧鸾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谢府素有贤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幼宁看见萧鸾的目光在庭院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谢斯南身上。他的眼神很深,像湖水一样,平静得看不出波澜,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揣测其中的含义。
“谢小姐果然如传闻所言,才情出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萧鸾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谢斯南微微欠身,语气柔和:“萧将军谬赞了,斯南不过略通诗书,实在不敢当。”
萧鸾微微一笑,继续道:“谢小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情,真是令人钦佩。若能嫁入良门,不仅是谢府的荣耀,或许还能助家族更进一步。”
幼宁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谢斯南一眼。她知道,小姐最擅长的便是从容应对,无论多难的局面,她总能找到最恰当的方式化解。果然,谢斯南轻声答道:“斯南不过一介女子,只愿在家中侍奉父母长辈,至于其他,尚未多想。”
萧鸾闻言,目光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谢小姐果然谦逊,难怪谢府教养如此出色。谢府人才济济,在朝中素有贤名,若有机会,还望能与谢丞多多交流,共同进步。”
谢仲云连忙笑着应道:“萧将军抬爱,若有机会,定当向将军请教。”
幼宁站在一旁,忍不住暗暗佩服。她觉得,这位萧将军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总让人觉得话里有话,而小姐的回答却滴水不漏,既不失礼,又不让人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