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备酒,设席。”
应声之下,下人鱼贯而出,大殿门前金缕幕帘缓缓掀起,香风隐隐,檀木长案铺开,宫灯燃起如昼。
酒席之上,灯火如昼,香风流转。
数道金线流云的长案之上,珍馐美酒早已齐备,香气与灵气一同交织在席间,满屋热闹。众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一时间仿佛所有纷争、过往、爱恨都被隔在了杯酒之外。
酒过三巡,李重渊便放下酒杯,微笑着起身,向在场众人一拱手:
“宗门初立,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不敢久占诸位佳兴。”
他目光在杨过、黄蓉、公孙止三人之间微微一扫,了然于心,含笑又道:
“你们之间……应还有许多话要说,我在此,反倒拘束。”
说罢,他便带着李家几位长老起身离席,悄然退出,脚步利落,不带丝毫主人的迟疑。
片刻之后,席间安静下来,只剩杨过、黄蓉、公孙止、李丽质、裘千尺五人静坐案前。
杯中酒还泛着淡光,屋外月色淡霜,静得仿佛能听见碗中汤水轻轻晃动。
公孙止站起身,朝着黄蓉与杨过深深一揖,声音沉稳中带着些微颤意:
“多谢你们……”
“真的履行诺言,把她带回来了。”
黄蓉轻轻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只低头咬了一口糖藕,漫不经心。
杨过则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语气淡然道:
“谢就不必了,我杨过答应的事,从来不食言。”
“不过我和干娘还有事在身,是时候该走了。”
杨过抬眼望向公孙止:“你呢?你打算怎么安排后面的事?”
公孙止低头看了李丽质一眼,眼中光色复杂又柔和。再转过头去,却望向了另一边——
裘千尺。
她独自坐在靠近院门的位置,一直在安静地喝酒吃菜,不插话、不插眼,神情如霜雪一般冷,仿佛这席上所有事都与她无关。
公孙止站起身,绕过席案,走到裘千尺面前,沉默了片刻,才低下头,向她深深一揖:
“尺妹……是我负你太多。”
这一声“尺妹”,并无旧情,却有沉重。
裘千尺动也未动,连目光都没有从酒杯里移出来一下。
显然,公孙止在李丽质醒来之后,已将所有旧事对她坦白,裘千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也知道了裘千尺不过是命运中一道未完的插曲。
只见公孙止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那瓶上隐有冰蓝光纹,正是杨过交给他的——绝情丹。
他将瓶子轻轻放在裘千尺面前,说道:
“我不打算回绝情谷了。”
“我与丽质,会在此方世界生活下去。”
“而你……曾是绝情谷的人,你明白,若没有绝情丹护体,这命……其实就不是自己的。”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裘千尺的手指微微一颤。
她想了无数种他会说的话,也想过公孙止大概率会留下,会给她一点“补偿”,或是资源,或是灵器,或是丹药……甚至她准备好,当着李丽质的面拒绝他
把公孙止的好意狠狠地推回去,让他难堪,让他愧疚。
可她从未料到,公孙止给的,不是道歉,不是财富,而是绝情丹。
那瓶丹药,象征的不是恩情,而是彻底斩断一切的资格。
裘千尺怔怔地望着那瓶丹药,眼神迷茫了一瞬,片刻后,轻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也像是叹息。
“绝情丹……”
她喃喃着,将瓶子握入手中。
“绝情谷主,果然绝情。”
裘千尺抬头,眼神冷清又决绝。
“好。”
“那就从此以后,恩断义绝。”
说完,裘千尺站起身,衣袂一卷,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向院外。
她走得毫不留恋,没有再看一眼公孙止,甚至连“公孙绿萼”这名字也未曾提起。
因为她终于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