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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姹女求阳 元神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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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八戒跳下山,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向前行进。走了约有五六里的距离,忽然瞧见两个女怪正在那井上打水。八戒之所以能认出她们是女怪,乃是因为她们头上戴着一顶足有一尺二三寸高的篾丝髻,显得甚不时兴。

呆子大摇大摆地走近前,扯着嗓子高声叫道:“妖怪!”那两个女怪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齐声说道:“这和尚好生惫懒!我们与他素昧平生,平日里也未曾与他有过什么言语往来,他怎的就无端叫我们作妖怪!”那女怪越想越气,恼羞成怒之下,抡起手中抬水的杠子,朝着八戒的脑袋就狠狠地劈头打去。

这呆子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可以用来招架,只能左躲右闪,但还是躲避不及,被那妖怪接连捞打了好几下。只见他捂着脑袋,慌慌张张地往山上跑来,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道:“哥啊,咱们赶紧回去吧!这妖怪实在太凶猛啦!”

行者见状,一脸淡定地问道:“到底怎么个凶法?”八戒心有余悸地回答道:“就在山凹那里,有两个女妖精正在井台上打水呢。我不过就是喊了她们一声妖怪,结果就被她们用棍子狠狠地打了我三四下!哎哟喂,疼死俺老猪了!”

行者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说道:“哼,打得还算少呢!谁让你嘴欠乱喊人家是妖怪。”八戒一听可不乐意了,摸着自己已经高高肿起的额头,嘟囔着抱怨道:“哎呀呀,多谢猴哥您的关心哟!我的头都快被打成猪头了,您居然还嫌打得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行者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俗话说得好,‘温柔天下去得,刚强寸步难移。’咱们可是远道而来的僧人,而她们则是本地的妖怪。就算你浑身是手,也该稍微收敛一些,对人家态度温和点儿嘛。你倒好,一开口就直接叫人家妖怪,她不打你才怪呢!难道要打我不成?记住喽,‘人将礼乐为先。’与人相处,礼貌和尊重可是很重要的哦。”

八戒听得一头雾水,眨巴着小眼睛,愣愣地问道:“啥?这些道理俺老猪可一点儿都不懂!”行者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你自小在山里吃人,总该知道有两种树木吧?”八戒挠了挠头,茫然地回答道:“不知道哇,究竟是哪两种树木呢?”

行者微微一笑,缓声道:“这两样木材,一种是杨木,另一种则是檀木。那杨木质地柔软,心灵手巧的工匠将其精心雕琢,可以制成神圣庄严的佛像,亦或是慈悲祥和的如来像。随后再施以金漆、镶嵌美玉、装点鲜花,引得无数人前来焚香敬拜,享受着无尽的福报。然而这檀木呢,因其材质坚硬刚强,便被送到油坊之中,做成榨油用的柞撒。不仅要用铁箍紧紧地箍住头部,还要遭受铁锤无情地击打,只因为它过于刚强,才会遭此苦痛折磨。”

八戒听后恍然大悟,不禁懊悔道:“哎呀!哥哥呀,如此精妙的话语,你早些跟我说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俺老猪白白挨了一顿打呀!”

行者轻轻摇头,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你不妨再去找他问个究竟。”

八戒面露难色,嘟囔着嘴说道:“这一去恐怕他已经认出我来了。”

行者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道:“无妨,你可以施展变化之术嘛。”

八戒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就算我变成其他模样,可到了他面前该如何开口询问呢?”

行者耐心地解释道:“你变化之后去到他近前,先恭恭敬敬地行一个礼,然后仔细观察一下他的年龄大小。若是看起来和咱们年岁相仿,你就称呼她一声‘姑娘’;倘若觉得她年长于咱们一些,那就尊称一句‘奶奶’便是了。”

八戒听到悟空所言后,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白牙,摇头晃脑地说道:“哎呀呀,可真是够折腾人的!这么老远的路跑过来,谁能认得清到底是不是亲戚啊!”行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赶忙解释道:“八戒,咱们可不是真来认亲的,不过是想从她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话罢了。要是她真把咱师父给抓走了,那咱们正好趁机下手救回师父;万一不是她干的呢,也不至于耽误咱们到别的地方去找线索办事啊。”八戒听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嗯,猴哥说得有道理,那俺老猪再去探探虚实。”

只见这呆子将手中的钉钯往腰间一插,然后迈着大步朝山下的山坳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脚步,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身体一阵摇晃,眨眼间竟变成了一个身材肥胖、皮肤黝黑的和尚。只见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步三摇地朝着妖怪靠近,走到跟前时,还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了一个大礼,扯着嗓子高声喊道:“阿弥陀佛,奶奶在上,贫僧这厢有礼了。”

那两个妖怪见此情景,顿时喜笑颜开。其中一个说道:“嘿,瞧这和尚,长得倒是憨态可掬,不仅会行礼问好,还能甜甜地叫上一声‘奶奶’,真是讨人喜欢呐!”另一个接着问道:“长老,您是打哪儿来的呀?”八戒眨眨眼睛,随口应道:“那儿来的。”那妖怪又追问道:“那您又是准备去哪儿呢?”八戒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那儿去的。”妖怪们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发问:“那请问长老您尊姓大名啊?”八戒挠了挠头,笑嘻嘻地回道:“我叫作啥名字。”这下子,那妖怪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八戒调侃道:“哈哈,这和尚有趣得很,虽说看着挺顺眼的,怎奈却是个没头没尾的主儿,净会说些顺嘴胡诌的话。”

八戒满脸疑惑地问道:“老奶奶呀,您们在这里打水所为何事呢?”只见那妖怪娇声娇气地回答道:“这位大和尚啊,您有所不知,我家老夫人今晚在洞内摄取了一位名叫唐僧的高僧,打算好生款待于他。只是我那洞中之水不甚干净,所以特意派遣我和同伴前来此处汲取这阴阳交媾的上等好水,以便回去筹备一桌丰盛的素果素菜宴席,供唐僧享用。待到夜晚时分,还要让他们二人成亲呢。”

八戒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抽身后退,撒腿就往山上狂奔而去,边跑边大声呼喊着:“沙师弟啊,快快取来咱们的行李,咱们赶紧分了东西散伙吧!”沙僧听到八戒的叫嚷声,赶忙迎上前去,不解地问道:“二师兄,怎么突然又要分行李啦?”八戒气喘吁吁地说道:“分了行李之后,你仍旧回你的流沙河继续吃人度日,我则返回我的高老庄探望亲人,大师兄可以回到花果山自称为大圣,至于白龙马嘛,就让它回归大海化为真龙去吧。如今师傅已然被困在这妖精洞府之中,即将与那女妖成亲啦!咱们还是各自寻个活路,莫要再做这西天取经的苦差事咯!”

此时,孙悟空从一旁跳了出来,指着八戒笑骂道:“你这呆子,净在此胡言乱语!”八戒不服气地反驳道:“哼,谁胡说八道啦!刚才那两个负责抬水的小妖精亲口所说,她们要准备素宴招待唐僧,然后让他俩成亲呢!难道还有假不成?”

行者面露焦急之色,对着八戒大声说道:“那可恶的妖精将师父牢牢地困在了洞中,此刻师父定然是满心期盼着咱们前去营救呢,可你倒好,居然还在这里说出如此这般的话语!”八戒一听,顿时有些慌神,连忙问道:“这该如何施救才好啊?”行者略微沉思片刻后回答道:“依我之见,你和沙师弟二人先牵着马匹,挑着行李担子,而我俩则悄悄地跟在那两个女妖怪身后,充当诱饵,将她们引诱至那洞口之前,然后大家再一同出手,打她个措手不及!”

那呆子听了这番计划,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但也别无他法,只好乖乖地随着行者一同行动起来。行者小心翼翼地远远标记着那两个女妖的行踪,一行人逐渐深入了山林之中。大约行了一二十里路之后,突然间那两个女妖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八戒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高声叫道:“哎呀呀,不好啦!师父定是被白日里出没的鬼怪给掳走啦!”行者闻言,不禁觉得好笑,打趣儿道:“嘿哟,没想到你这呆子还有这般好的眼力劲儿!竟然能够一眼看穿那妖怪的本来面目不成?”八戒一脸认真地解释道:“那两个妖怪原本好好地抬着水走着呢,谁知突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这不就是白日里作祟的鬼魂么?”行者摇了摇头,笑着说:“莫要胡言乱语,想必是她们钻进洞穴里头去了。待俺老孙前去查看一番。”

说罢,只见这位神通广大的大圣急忙睁开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火眼金睛,向着四周的山峦仔细扫视过去。然而,任凭他如何寻觅,却是始终未能发现丝毫异样的动静。就在这时,行者的目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处陡峭悬崖前,那里赫然矗立着一座造型别致、玲珑剔透的牌楼。这座牌楼上精心雕琢着细致的花纹,色彩斑斓,层层叠叠,共有三层屋檐,四角簇拥。行者赶忙招呼八戒和沙僧一同上前观看,定睛一看,只见牌楼上端端正正地书写着六个大字——“陷空山无底洞”。

行者皱着眉头道:“兄弟呀,你看这妖精把个架子支在这里,却不知那门朝哪里开呢。”沙僧则宽慰道:“不远,不远!我们仔细寻找便是。”说罢,众人都转身查看,只见牌楼下、山脚下有一块方圆约有十余里的大石,正中间有一个缸口大小的洞,洞壁被磨得光溜溜的。八戒见状,兴奋地嚷道:“哥啊,这肯定就是妖精出入的洞口了。”行者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说道:“奇怪!我老孙自从保护唐僧以来,也遇到过不少妖精,还拿了一些,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洞府。八戒,你先下去探探,看看这洞有多深,我好进去救师父。”八戒听了,连连摇头道:“这个太难了,这个太难了!我老猪身子笨重,要是不小心塌了脚掉下去,不知道要二三年才能到底呢!”

行者道:“此洞就有多深么?”八戒道:“你且看!”大圣遂伏在洞边上,仔细往下看处,不禁惊道:“咦!深啊!周围足有三百馀里。”回头对八戒道:“兄弟,此洞果然深得紧!”八戒道:“你便回去罢。师父恐救不得耶!”行者道:“你说那里话,‘莫生懒惰意,休起怠荒心’。且将行李歇下,把马拴在牌楼柱上,你使钉钯,沙僧使杖,拦住洞门,让我进去打听打听。若师父果在里面,我将铁棒把妖精从里打出,跑至门口,你两个却在外面挡住:这是里应外合。打死精灵,才救得师父。”二人遵命,依计行事。

行者当即纵身一跃,跳入洞中。只见他脚下彩云缭绕,瑞气千层环绕周身。不多时,便来到了深远之处,那里边明亮如昼,一般的有日色照耀,有风声吹拂,更有花草果木繁茂生长。行者欣喜地说道:“这真是个好去处啊!想当年老孙出世,天赐水帘洞,没想到这里也是个洞天福地!”

他正看得入神,忽然又见一座二滴水的门楼,周围皆是郁郁葱葱的松竹,里面还有许多房舍。行者心中暗想:“此必是妖精的住处了。我且到那里边去打听打听。且慢!若是这般贸然前去,他定会认出我来,还是变化了再去吧。”

行者摇身一变,捻诀化作一只苍蝇,轻轻飞落在门楼上,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见那妖怪高坐在草亭内,模样与之前在松林里救他、在寺里捉拿他时截然不同,越发打扮得俊美了。

她的发髻如云般盘起,好似堆积的乌鸦,身上穿着绿色绒花的比甲。一对金莲刚刚半折,十指如同春笋般纤细修长。圆圆的粉面如同银盆,朱唇好似樱桃般滑润。端端正正的美人姿态,就连月里的嫦娥见了也会心生欢喜。此刻,她拿住了取经的唐僧,满心欢喜地想要与他成亲。

行者暂且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她要说什么。不一会儿,那妖怪绽开樱桃小口,喜滋滋地叫道:“小的们,快快摆上素筵席来,我要与唐僧哥哥吃了成亲。”

行者心中暗自窃喜,不禁低声轻笑起来:“哈哈,没想到竟然真有这般说法!起初,俺老孙还以为八戒那呆子只是信口胡诌、戏弄人罢了呢!待俺先飞身入内探寻一番,瞧瞧师父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他如今心性是否依旧坚定如初。倘若他已然被那妖怪蛊惑心智,稍有动摇之意,倒不如就让他暂且留在这儿也好。”想到此处,行者当即振翅高飞,如一道闪电般疾速飞入洞府之内。

眨眼间,行者便已来到洞内深处。只见那东廊之下,有一处上明下暗的红纸格子格外引人注目。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唐僧端坐其中嘛!行者见状,毫不犹豫地一头猛撞向格子眼,瞬间冲破阻碍,飞至唐僧那光滑锃亮的头顶上方,并稳稳当当叮住不动,口中高声喊道:“师父!”

唐僧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大声回应道:“哎呀呀,原来是我的好徒儿来了!快快救救为师性命吧!”行者嘻嘻一笑,调侃起唐僧来:“嘿嘿,师父您莫要慌张。听那妖怪所言,它可是精心准备了丰盛的筵席,打算与您共享美食之后再成亲呢!说不定过些时日,您还能和这妖精生下一儿半女的。如此一来,也算给咱佛门留下后代血脉啦,您又何必为此事发愁呢?”

听闻此言,唐长老气得脸色发青,嘴唇直哆嗦,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呵斥道:“逆徒休得胡说八道!想当年,自从贫僧离开长安城踏上西行之路,于那两界山中将你收服之后,一路艰辛跋涉至此。这么长时间以来,何时曾动过半点荤腥念头?哪一天不是心无杂念、一心向佛?而今竟遭此妖邪擒获,欲逼迫为师与其成婚。若是为师当真丧失了真阳之气,岂不是就此坠入万劫不复的轮回之苦,永远被困在那阴森恐怖的阴山背后,永世都难以翻身超生了吗!”

行者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莫要发誓啦!既然你有真心前往西天求取真经,老孙自然会带你一同前去的。”三藏面露难色地回应道:“进来时的道路,我全都忘记了啊。”行者摆了摆手,宽慰道:“别说你忘了,他这个洞穴可不比寻常那些能轻松进出的地方。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从上头往下钻的,可现在要救你出去,就得从底下朝上钻了。要是运气好、福缘深厚,或许能够恰好钻到洞口,那就可以顺利出去;但倘若运气不佳,没有钻到出口,恐怕就要被困在这里,遭受闷气之苦喽。”

听到这里,三藏的双眼不禁满含泪水,悲戚地问道:“如此艰难险阻,到底该如何是好啊?”行者连忙安慰道:“师傅莫怕,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那妖精不是准备好酒食款待你嘛,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你就暂且吃上一杯。不过喝酒之时,你可要将酒杯斟满一些,速度快一点,最好能斟出一朵漂亮的酒花来。待我趁机变化成一只小小的蟭蟟虫儿,悄悄飞到酒泡下面藏起来。等那妖精不注意,将我连着酒水一起吞入腹中之后,我便立刻捻碎他的心肝,扯断他的肺腑,一举将那妖精置于死地,这样一来,你就能成功脱身逃出去啦。”

然而,三藏听后却连连摇头,满脸忧虑地说道:“徒弟呀,这般做法,实在是有违人伦孝道啊。”

行者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师父啊,您只管去行善事吧,但恐怕您这小命就要不保啦!那些妖精可都是专门残害生灵的邪恶之物,您为何还要怜惜它们呢?”三藏双手合十,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道:“罢了罢了,悟空啊,为师知道你一片好心,不过你可要一直紧紧跟随着为师才好呀。”就这样,那神通广大、威风凛凛的孙大圣小心翼翼地守护在唐三藏身旁,而这位一心向佛、意志坚定的取经僧人则完完全全依靠着美猴王的保护。

就在他们师徒二人还未商议出个结果之时,那狡猾多端的妖精早已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只见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东边走廊外面,轻轻地打开了门锁,然后娇声娇气地喊道:“长老~”听到这呼喊声,唐僧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哪里敢轻易应答。那妖精见没有反应,便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然而唐僧依然紧闭双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唐僧之所以不敢应答,心中自然有着一番思量。他深知一旦开口说话,体内的神气便会涣散,而且稍有不慎说错话,很可能就会招惹是非。可是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又有另外一个念头在作祟,如果始终死死咬住牙关不吭声,万一惹恼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妖精,说不定转眼间自己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此时此刻,唐僧真可谓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心里不停地犯嘀咕,一会儿觉得应该保持沉默以求自保,一会儿又担心这样会激怒妖精引来杀身之祸。

正当唐僧满心狐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妖精再次高声叫道:“长老~~”唐僧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道:“娘子……有……”

那长老听到这话,竟然不假思索地应出这一句言语来,犹如千斤重的鲜肉瞬间掉落一般令人惊讶。众人皆传言唐僧乃是一位虔诚至极、一心一意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真心和尚,怎会在此刻与这妩媚迷人的女妖精应答交谈呢?然而,他们却不知此时此刻正处于生死攸关、极度危险的时刻,形势紧迫到了极点,唐长老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已如此应对。虽然表面上对外有所回应,但实际上内心毫无半点杂念和欲望。

就在这时,那妖精眼见长老应了她一声,心中大喜过望,赶忙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轻柔地将唐僧搀扶起来,然后与他紧紧相依,并肩而行,甚至还亲密无间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再看这妖精,她使出浑身解数,展现出那千娇百媚的姿态和风情万种的模样,直叫人心神荡漾。但又有谁知,此刻的三藏法师内心深处却是满满的烦恼与忧虑。

一直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这一切的孙悟空见状,不禁暗自偷笑,心想道:“俺老孙的师父啊,竟被这妖女如此百般哄骗诱惑,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动了凡心呐!”正所谓:

真正的高僧不幸遭遇了娇艳迷人的女子,而这女妖怪身姿婀娜实在值得夸赞一番。只见她那淡淡的翠绿色眉毛如同弯弯的柳叶般细长柔美,盈盈动人的红扑扑脸蛋恰似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脚上所穿的绣花鞋微微露出两只精致的凤凰钩子,高高盘起的如云发髻衬托得两边鬓角宛如乌黑的乌鸦翅膀。她含情脉脉地笑着与师父手牵着手走在一起,阵阵幽香如兰花麝香般飘散开来,整个都萦绕在了师父那件袈裟之上。

妖精挽着三藏,款步走近草亭,柔声道:“长老,我已备好一杯薄酒,欲与你共酌一番。”唐僧赶忙摆手推辞:“多谢娘子美意,贫僧向来不沾荤腥。”妖精媚眼如丝,娇嗔道:“我知晓你持斋守戒,因这洞中泉水不洁,我特地遣人去山头上取来阴阳交媾的纯净之水,又命手下做了些素果素菜,摆下这筵席,只想与你共度欢乐时光。”

唐僧听她如此说,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跟随她走进草亭。只见亭中布置得极为华丽,门下彩绸缠绕,庭中香烟袅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黑油垒钿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朱漆篾丝盘中盛放着稀奇素物。林檎、橄榄、莲肉、葡萄、榧、柰、榛、松、荔枝、龙眼、山栗、风菱、枣儿、柿子、胡桃、银杏、金桔、香橙等水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蔬菜更是时新,都是刚从山上采摘下来的,还带着清晨的露水,鲜嫩欲滴。

豆腐、面筋、木耳、鲜笋、蘑菇、香蕈、山药、黄精等食材经过精心烹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石花菜、黄花菜用青油煎炒,扁豆角、江豆角则用熟酱调制,味道醇厚。王瓜瓠子、白果蔓菁等蔬菜也被做成了各种美味佳肴,让人垂涎欲滴。镟皮茄子被做成了鹌鹑的形状,剔种冬瓜则被切成了方块,取名为“方旦”。烂煨芋头用糖拌着,白煮萝卜用醋浇烹,口感独特,别有一番风味。椒姜辛辣,般般美味,咸淡调和,色色平正。

那妖精伸出尖尖的玉指,捧着晃晃的金杯,斟满美酒,递给唐僧,口中娇声叫道:“长老哥哥,妙人,请饮一杯交欢酒儿。”三藏面露羞赧之色,接过酒杯,望着天空浇奠,心中暗自祈祷道:“护法诸天、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弟子陈玄奘,自从离开东土大唐,承蒙观世音菩萨差遣,得列位众神暗中保护,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如今在途中,不幸被这妖精擒住,她强逼我成亲,还将这杯酒递与我喝。此酒若是素酒,弟子便勉强喝下,还望能得见佛祖,求得真经;倘若此酒是荤酒,破了弟子的戒律,弟子将永堕轮回之苦!”

孙大圣神通广大,摇身一变,变得轻巧无比,躲藏在三藏的耳根后,宛如一个隐秘的耳报。然而,只有三藏能够听见他的话语,其他人则毫无察觉。他深知师父平日里喜爱葡萄酿造的素酒,便劝师父饮下一杯。那师父无奈之下,只好将酒满斟一杯,回敬给妖怪。果然,当酒斟入杯中时,竟神奇地斟起了一个喜花儿。行者见状,随即变作一只小小的蟭蟟虫儿,轻盈地飞进了喜花之下。那妖精接过酒杯,并未急于喝下,而是将杯儿放置一旁,与唐僧相互拜了两拜。她口中发出娇娇怯怯的声音,说了几句绵绵情话。随后,她方才举起酒杯,准备饮酒。就在这时,那花儿已然散开,露出了藏在其中的虫儿。妖精并未认出这是行者所变,只当它是一只普通的虫儿,便用小指轻轻挑起,向下一弹。行者见那事难以成功,料想难以进入他的腹中,便立即变化作一只饿老鹰。这老鹰当真是:玉爪金睛铁翮,雄姿猛气可抟云。妖狐狡兔见了它便昏头转向,千里山河也能瞬间飞遁。饥饿时迎风追逐雀鸟,饱食后高贴天门之上。那老拳刚硬无比最是伤人,得志时直上凌霄还嫌不够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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