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三到了镇上,付英娘坐车回去了,付英和三妹坐上车去北京。
车发动了,付英看到小梅子推着车来回穿梭叫卖。
她没有了往日的灵气,生活的重担磨平了棱角。
大狗拖着一车破烂来找小梅子,不知道说着什么,虽然风尘仆仆笑容却依旧甜蜜。
大家擦肩而过,各自奔波。
一路上付英遭了大罪,且不说路途颠簸她头晕恶心,主要是孕妇尿频,她都要憋爆炸了,不敢喝水依然是老想上厕所,司机中途停了几回,脸色难看,众人抱怨。
车开到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两边树木高立。阴森森的。
路边站着四个人,车上人已经满满当当,司机很是贪心想多赚点。
司机停了车,上来四个人,三男一女,他们状态很奇怪,一个肥头大耳,面露凶色的四处打量车上的人,他伸手拎起一个瘦弱的男人扔到一边裹了裹皮衣一屁股坐下,男人虽有不愿,他身材娇小又出远门不敢反抗,便乖乖挤在车过道里。
一个大高个子长发披肩,一身皮衣皮裤从前往后挪动,谁挡着他就踢两脚,还有一个瘦小精干的男人坐在司机身后,挨着烫波浪小卷的女人,她大大的耳环,嘴里还嚼着什么,一块橙色的围巾鲜艳时髦,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
从这几个人上车,大家心头就隐隐不安,紧张起来。
那个年代还没有良好的治安,人们安全意识薄弱,总有一些犯罪分子出来作案。
之前有听说过车上打劫的,但是案犯都是半路出没无法追踪,今天不会倒霉碰上,传说变现实了吧!
付英和三妹坐在车中部,付英靠着窗户,玻璃肮脏不堪勉强能看到外面斑驳的光线。
她俩注视着四个人,明显紧张起来。
三妹低声说“大姐,我心里害怕,感觉要出事!”
付英眼神暗示她安静,付英心里更担心,身上带着这么多钱呢,要是真碰上打劫的,那不全完蛋了。
高个男人到了后排从兜子里掏出一块木头雕刻的观音菩萨,对着最后排一个男人说“请观音,一个五十,快掏钱!”
男人眉头紧皱,不愿搭理。
长发男伸手就是一拳打在男人头上,男人疼得呲牙咧嘴。
“给你脸了,老子不说第二遍!”长发男嚣张至极。
听到男人惨叫,本来就紧张的车厢一下子沸腾起来,人们回头张望,议论纷纷,车厢里夹杂着婴儿的啼哭,混乱吵闹。
司机听到叫声想要停车回头看,小个子男人掏出匕首抵着司机后腰“继续开!”
售票的女人被吓坏了,她手里抱着皮包,里面是今天的收入,时髦女人一把拽过来打开数着。
三妹这下更害怕了,有点想哭。
付英摸了摸裤兜里的钱,心想这么多钱该咋办?
男人抱着头,长发男把他拽起来浑身摸索,勉强在袜子里找出三十多块。
长发男又拿着观音像递到窗户边一个人面前。
老太太抬头看着长发男哭唧唧的说“我身上没钱,我就是一个车票钱,我生病了,去找闺女要钱。”
男人二话不说伸手就把老太太戴的银手镯给薅了下来,
老太太哭着说“那是我的家传,我都戴了一辈子了!”
三妹往下滑,她惊恐的看着付英。
这时三个人,分开前后合围搜身。
付英眉头紧皱,三妹拉着付英说真是打劫的,身上这么多钱这可咋办?”
付英手心冒汗,她捏着钱看着前面的女人,趁她不注意赶紧把钱塞进裤裆里。
动作太大被突然回头的小个子看见了,他拿着刀指着付英的方向对卷发女人说“靠窗那个女的,你过去看看耍花样呢!”
卷发女人听小个子这么一说,放下手头活挤了过来。
三妹的手都快把大腿抠破了,一阵香味扑鼻,女人赫然出现,满脸猜疑的对付英说“干啥呢?赶紧拿出来。”
付英抬头“我怀孕了,坐的肚子不舒服,我松松裤腰带。”
女人弯腰拉扯付英的衣服,露出凸起的肚子,上面确实勒出一道红色印痕。付英故作镇定伸手挠了挠。
女人看了看付英,一个瘦弱寒酸的农村女人,又看了看凸起的肚子眼神闪过一丝五味杂陈,她回头对小子男人说“没事。”
小个子男人这才悻悻的扭头回去。
卷发女人回头看了一眼三妹,继续从前面开始挨个收钱。
卷发女收到付英这,付英掏出一把零零散散的纸币,把兜子都翻出来,鞋也脱了让女人看。
她点了点头示意好了就继续下一个。
长发男人和卷发女汇合一起看看成果还算满意,胖男人把几个大行李包拆开检查完以后,让司机停车扬长而去。
四人下了车,本来还死寂的车厢吵闹起来,有哭的,有骂的。
三妹长出一口气瘫软在座位上,付英又把钱掏出来笑嘻嘻的说“硌死我了!”
三妹看着大姐红扑扑的脸傻乎乎的样子很是欣慰,“她是厉害起来如猛虎,一旦放松就跟头傻羊一样。”
车开了一会儿,人们还是沉浸在悲伤中,开始纷纷指责司机半路拉人,肯定是一伙的,司机也气急了,停了车不走了,把人们赶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