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老朱终于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李善长啊，你总算明白了？这人啊，活到老、学到老……”

他又看看王纯、陈迪，笑了笑说：“你们啊，也不提醒你们恩师？安国公做事，岂能如此马虎？你们回去吧？”

唉！

李善长终于一脸颓丧，狠狠瞪了陈迪一眼，佝偻着背，缓缓走出大殿。

这时，

老朱忽然说：“李善长啊，这个带回去看看……秦王建议迁都洛阳，你是老臣了，这种事你要费费心……”

啊？

迁都洛阳？

李善长顿时凛然——

怎么会想着迁都呢？

秦王这是怎么了？

他赶紧回来接过，一边说：“上位，臣拿回去参详……”

“嗯，去吧……你们两个，搀扶着一点……”

老朱今天对李善长极其失望，远远看着三人离去，忍不住喃喃自语：“这苏尘，满朝的人就不是他对手了？唉……”

他浩然长叹，心想——

秦王说迁都，还是有道理的。

如今的应天府，已经千疮百孔了。

如果能迁往洛阳，也许能重开一局？

“看吧……”

“不行就迁吧……”

……

回到府中，

李善长仔仔细细把秦王的密奏看了三遍，终于弄明白了秦王为什么要说迁都——

秦王在陕西，承受压力之重，其实还超过了燕王。但秦王是长子，平常又暴虐，老朱不喜欢，所以就尊着燕王。

但这几年，秦王也慢慢发现：九边非常难于防守，遇到重大事项，来往京城就太远了。士兵也认为朝廷太原，反而愿意接受燕王管辖。

想了一会儿，

李善长又把奏折给众人看。

众人也都惊讶不已，但仔细一看，也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时，

王纯说：“恩师，看来，秦王也不喜欢燕王掌权啊……”

嗯嗯，

李善长捋须说：“没错，燕王如今已经实际节制九边了……都城太远，朝廷无法辖制啊……”

“这么说，皇上也疑心燕王了？”

陈迪压低声音。

李善长点点头说：“既然迁都，那就是要朝廷直接辖制九边……但眼下却不是时候啊……”

王纯立即说：“恩师，那是不是说，皇上要等灭了苏尘，才会真正迁都？”

嗯，

李善长微微一笑：“何止苏尘……老夫也是眼中钉啊……”

他早已心中有数，知道老朱是不会让权臣活下来的。但他也早已想好了对策，那就是做文官的首领，再暗中拉拢残存的淮西人，另外是坚决反对削藩，与藩王们联手。

如此一来，他就成了势力最大的团体，上位就只能罢免，不敢杀戮了。到时候二代、三代，必将是他李善长的党羽执掌全局。

但眼下，老朱让他参详迁都，他刚才没想明白，现在却已经清清楚楚——

老朱这是让他跟藩王切割！

由他李善长来提出迁都，老朱就不用得罪众多儿子了。

如果迁都稳定，

老朱多半还会削藩，收归兵权，

到那时候，

也就是洪武朝谢幕的时刻了。

想到这里，

李善长忍不住长叹一声：“上位是想让老夫提出迁都，跟藩王做个了断啊……”

啊？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下觉得不对劲了，纷纷叫嚷起来——

“不行，不行！”

“万万不可！”

“得罪藩王的事，咱们不干！”

“为什么要恩师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