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羞辱而归。在王府里闷了好几天,闭门谢客,一个人也不见。差不多十天半月了,这天才想起来到庆寿寺。
这时,
天色夕阳,禅院内安静一片。
朱棣一边喝茶,一边闷不做声,想着在京城受到的羞辱,时不时拳头紧握,一副咬牙切齿。
姚广孝好几次想劝慰一下,又忽然欲言又止。
喝了半个时辰,
朱棣才忽然站起来,对着窗外的秋色,喃喃自语:“军师啊,本王到底是不是个人物?你实话实说……千万不要隐瞒……”
啊?
这?
姚广孝顿时一愣——
怎么这次那么惨吗?
都搞成这样了?
咳咳,
姚广孝干咳一声:“殿下,贫僧一直以为,殿下乃是命世之主……此言绝无虚假!”
哦……
朱棣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但又悠悠说:“军师啊,这次在京城,本王可谓是受尽羞辱啊……”
这一番苦水,他已经闷了大半个月,这时在姚广孝面前和盘托出,说了半个时辰,嘴干舌燥之际,也感到了一阵轻松解脱。
喝了两杯茶,他又说:
“军师啊,我见了父皇两次,都没有好声气啊……本王倒是看出来一点,父皇似乎会削藩?等李善长、苏尘垮了,父皇多半就会做啊……”
哦?
这个倒是超出了姚广孝的预期、
“殿下,何出此言?”
“军师,我也是猜的……父皇一定是要交给朱允炆……那个朱允熥,还有苏尘,想都不要想!其实不光他们,就连本王,父皇也是再三警告!军师……”
他凑到姚广孝耳边,压低声音:
“军师,父皇让我死心……”
啊?
这?
姚广孝顿时一阵悚然——
皇上他死心?
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削藩真的就是早晚的事了。
他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老朱的封建屏藩是铁定的,但给与藩王兵权,却是临时的。
因此,
这两年,他让朱棣自己练兵,就藏在边塞朵颜三卫里,到时候就算裁撤,也裁不到这些塞外兵马。
但这一手本来是预防的,没想到皇上这样跟燕王说话,那就一定会把藩王的兵马彻底裁掉了……
想了一会儿,
姚广孝说:“殿下,如此说来,皇上的确有意削藩啊……不过,应该还有数年……李善长、苏尘垮台之后,皇上才会动手……殿下,其实这也是好事!”
哦?
好事?
朱棣一下警醒过来,竖起耳朵。
姚广孝娓娓说:“殿下你想啊,皇上削藩之后,一定会把兵权交给朝廷,交到兵部尚书手里,到时候大臣廷议,朱允炆裁决,才能调动兵马……而这时候,淮西人已经没了,天下藩王谁都没有兵马,殿下岂不是独一家?”
“再者,朝廷那些腐儒当权,又怎么会懂得战阵?到时候岂不是殿下的天下?只要殿下熬过了这关,天下就无人能制了……”
嗯嗯!
朱棣顿时兴奋起来——
对啊!
父皇削藩就让他削好了!
想到这里,
他低声说:“军师,那本王干脆主动请旨裁撤王府兵马?如此一来,父皇就不疑心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