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缝真的挺窄。
张海桐按着郭华往里钻,郭华感觉自己前面后面都贴着石头,剐蹭之间十分肉疼。
最焦灼的时候,张海桐一句话给他弄清醒了,下意识往里面钻。整个人像一条黄鳝往里面蠕动。
刚钻进去半个身子,他才发现里面空间极大。空间内部温度相对较冷,穿一件衣服抵御不住这里的气温。
上半身自由了,下半身就有奔头了。郭华两条腿一蹬,整个人滑进去,随着惯性下坠,在地面滚了两圈。
地面非常松软,泥土湿润。这么一滚,郭华感觉到土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但触感上来说不像是石头,基本都是长条状的东西。
外面黑,里面比外面还黑。
郭华什么也看不见,坐在原地不敢动。
外面,张海桐则是倒着进来的。先进腿,然后是身子。在彻底进去之前,将洞口周围的伪装物随意扒拉了一下,然后彻底消失在盗洞之中。
郭华只听见咚的一声,察觉到张海桐就在他不远处。这种动作他一般不会出声,但里面太黑了,一点声音都没,他怕郭华啥也不知道会乱跑。
“别动。”张海同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只火折子。打开以后,火苗带来了微弱的光亮。
郭华这才清楚身前的长条物是几只火把。做工非常粗糙,估计是张海桐就地取材做出来的。
张海桐点燃一根递给他,自己也弄了一个,剩下的几个全捆起来背着。
这下他们周围的空间彻底敞亮了。
郭华坐在原地,举着火把四处查看。这才发现周围全是累累白骨。这些白骨排列整齐,阴森森的躺在泥土之中。
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地方是一座坟啊!
“我们接下来要在这里待着吗?”
张海桐点头。“对。要待几天。”
“我们什么也没有。”郭华孑然一身,张海桐更是毛都没有。他俩在一座坟里,总不能学梁祝,最后化蝶死了吧!
这也太憋屈了。辛辛苦苦一辈子,没钱没权没媳妇,这也就算了,现在唯一拥有的命好像也有点岌岌可危了。
一时间有点开悟了。
张海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一眼,爬起来向前走。随着火光靠近,郭华看见他走的方向是一条长道,高于坑面。
他立刻站起来,跟着张海桐爬上去。火光照射的范围更大了,他看清楚长道周围的样子。两边的坑里都是人的骨头,不知道有多少具白骨。
哪怕郭华没读过书,也很清楚能让这么多人培养,这里肯定不是坟,而是一座墓。而且是一位贵人的墓。
“天老爷,我这回真的犯天条了。”他额头上冒出冷汗,明显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现在躲在一座墓里。
“人死如灯灭。你不拿他的,只是借地躲避。有什么亏心?”张海桐的声音在墓室中回响。
郭华压下心里的异样感,说:“我只是想起自己爹娘发死人财,害怕那样的诅咒。”
张海桐带着他继续向前,回答道:“这个世界上发死人财的人数不胜数。如果真的有那样的诅咒,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会死九成。”
非常冷硬的话,这让郭华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海桐的视线四处查看,没有发现明显的机关和陷阱。就这么一路顺畅走到墓门前,只要进去,就是耳室和主墓室。
但张海桐此行并不是为了倒斗,懒得费那功夫加班。于是在墓门跟前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打算休息一会。
这下墓室里彻底安静了。郭华听见了水声,看张海桐一直闭着眼睛睡觉,就想自己往那边去探查。
刚走出去两步,张海桐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别乱走,我来不及救你。”
郭华立刻不动了。
“坐会吧,待会给你抓鱼。”
郭华收回了脚,耐着性子坐下。
时间来到半夜,火把已经燃尽了。
郭华睁开眼,睡着之前坐在这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受了伤,本来就虚。吃过盘尼西林又容易犯困,因此运动后一静下来,很容易就睡过去了。而且是深度睡眠。
张海桐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他根本不知道。卡在石头缝里的火把明显已经更换过一次,两只旧火把靠墙放着。他应该是刚走没多久。
他刚醒,身上肌肉酸软。站起来缓了一阵,取出火把寻着水声行走。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在墓里。郭华走的非常慢,怕碰见不干净的东西,精神高度紧绷。时间过得非常慢,他总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冷不丁回头一看,不过十几步远。
视线再次回到前方,沿着墓门墙壁继续走。就在这时,眼前不知道怎么出来一个人。他走过来,火把渐渐靠近,郭华的手已经按在被他拆下来的刺刀上。
人影越走越近,张海桐那张蜡黄的脸出现在视野之中,一如既往地冷淡。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碰见鬼了。”郭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身前的张海桐忽然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调诡异的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像人?”
在人类社会里,经常会有精怪问人它像不像人的传说。就像黄皮子讨封。这种传说在各地都不相同,但主旨都差不多,无非就是精怪想通过人类的认可修成人形。
有些精怪得到人类一句“像人”,就会吃掉这个人,套上他的皮行走人间。这种就是邪祟。若是不答应,接下来也会倒大霉,意外死亡,通常死状凄惨。
有人推测,这种传说往往是为了掩盖某些人非正常死亡的状况。其背后往往隐藏着阴谋,譬如谋财害命。
也有人认为,这是基于人类还没有正视精神病的时候,将之迷信化,用作鬼神之说。
不论是哪种,在当下的情形里,一个看似跟你差不多的人形物种,用你熟悉形态问这句话都很吓人。
郭华本来就受了伤,又睡过一会,脑子一下子过载了。因为当过兵,他脑子里当下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掏刀子好干啊!
说时迟,那时快。
他飞快拔出了后腰的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