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什长正用契丹话喝令弟子们拆解暗器:“这毒针要淬三倍药量,三日内向城西镖局‘借’三份漕运密图。”
而长老们则被勒令每日辰时在碉楼汇报“训改进度”,康敏坐在一旁拨弄算盘,算珠碰撞声里夹杂着武士们报上的情报数目——
昨日净衣派弟子已成功混入枢密院外的茶肆,今日污衣派要“乞讨”到三城兵马司的布防图。
演武场的扬尘中,武士们示范着辽军的斥候步法,丐帮弟子们模仿时频频踩错,换来的是藤鞭抽在背上的脆响。
“记住!”一名脸上有刀疤的队正用生硬汉语怒吼,
“见到穿蓝衫的文官,要装作乞讨撞掉他的文书;
见到骑马的武将,就用脏水泼他马靴拖延时间!”
他袖口滑出的狼头匕首寒光一闪,弟子们慌忙点头。
……
……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烈日烤得发烫,三百名契丹武士按什伍编制散开,藤鞭在掌心甩得噼啪作响。
昔日拎着打狗棍唱莲花落的乞丐们,此刻被强行分成五列横队,粗布绑腿勒得小腿青筋暴起——
这是武士们用辽军制式皮条改制的,每道结扣都藏着暗哨,稍有晃动便会发出声响。
“前排半蹲!后排持棍指向前方!”
刀疤队正用靴尖踢着弟子的脚踝,逼他们摆出类似辽军盾阵的防御姿态。
竹棍参差不齐地戳向空中,却有武士在队列间穿梭,用匕首削掉过长的棍头:“记住,这不是讨饭的家伙,是捅进敌人喉咙的矛!”
话音未落,后排一个少年乞丐因腿麻晃了晃,立刻被旁边的武士揪住头发,按在地上喝令“蛙跳十圈”,他膝盖擦过石子的血痕,很快被后面的队列踩成泥污。
西侧角门处,二十名武士正在演示“雁形阵”变阵。
他们用破碗装着石灰粉,在地上撒出弯曲的白线,喝令丐帮弟子踩着粉线跑动。
当弟子们因队形混乱撞到一起时,武士们便甩出浸了辣椒水的鞭子:“看清楚!前队变后队时,持‘盾’者(实则举着破桌板)必须掩护两翼!”
有个弟子被辣得睁不开眼,撞翻了旁边堆着的“粮草”(实则是藏情报的米袋),立刻被两名武士架住,用脏布堵住嘴拖进柴房——
那里早有三个因“违纪”被绑着的弟子,嘴里塞的正是他们平日讨饭用的快板。
正午的日头最毒时,武士们突然吹响螺号。
乞丐们以为要歇息,却见三十名武士抬出盛满馊水的木桶:“辽军行军时,三天喝不上热水是常事!喝!”
有弟子干呕着不肯下咽,立刻被武士用刀柄砸在后颈,馊水顺着嘴角流进衣领,混着汗水在破衣上结成盐渍。
而武士们自己却捧着康敏送来的井水,躲在廊下擦拭着短刀,刀鞘上的狼头图腾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正如他们教给弟子的军规:“服从者有残羹,反抗者喂野狗。”
黄昏收操时,演武场的地面已被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丐帮弟子们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列队,武士们逐个检查他们的手掌——磨出泡的要抹上掺了草药的猪油,这是防止握棍打滑,没起泡的则会被用针扎出血,逼他们“记住疼痛”。
当最后一缕炊烟升起,总舵后院传来铁器碰撞声——武士们正在将乞丐们的打狗棍改造成枪头,火光中,狼头刺青与丐帮的莲花印记在同一片铁砧上重叠,迸溅的火星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落进墙角写着“忠孝节义”的残破匾额裂缝里。
戌时的炊烟刚散,演武场突然亮起几盏马灯。
三十名契丹武士抬着木桶走进来,桶盖掀开的瞬间,麦香混着肉味猛地炸开——
雪白的大馒头堆得冒尖,油汪汪的烤鸡还在滴汁,旁边陶罐里的烧酒晃出琥珀色的光。
武士们用刀背敲着桶沿,粗哑的汉语在暮色里格外刺耳:“今日队列最齐的第三旗,上前领赏!”
二十几个丐帮弟子愣在原地,直到刀疤队正一脚踹在排头少年屁股上,才如梦初醒般扑过去。
馒头在手里烫得直跳,有人顾不上吹凉就狠狠咬下,腮帮鼓得像包子,白面沾在下巴上;
抢到烤鸡的人直接用手撕扯,油顺着手腕流进破烂的袖口,骨头啃得咯吱响;
还有人抱着酒坛猛灌,被辣得直咳嗽,却舍不得放下坛口。
“真香啊……”一个断指汉子捧着馒头直晃,他白天练阵型时被武士夸了句“腿脚利索”,此刻油光满面的样子,引得暗处的弟子们眼睛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