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觉手腕被人大力拽了一拽,云渡脚下一轻,身子一转,一反身整个就扑进了宽阔结实的胸膛里。
“哇……呜……”再也控制不住的她在苏诫怀里哭出了声。
只一眨眼,泪水就洇湿了男人胸前白衣。
苏诫抚她颤抖的背,“对不起,让你伤心了。以后不会了。慕慕乖,不哭了啊,伤眼睛。”
一边抬手搌去自己眸眶湿润。
云渡想辩解两句,此时却腾不出空来,继续哇哇发泄。
苏诫抚了她纤薄的背,往上又轻抚她顺滑柔长秀发。
没再说话。
心里积压的事太多,神思经常在崩溃边缘踉跄,他比她更想哭。
良久后,云渡终于缓过状态:
“谁为你伤心啦,我是想,你要死,怎么也得死给我看才行,怎么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去!怎么可以我在这里睡觉,你悄悄就没了。”
“我虽然放弃杀你了,但并不代表我就心疼你。”
“我……我留着你,不是为了看你死在这些惩奸除恶之人的算计里的,那样,我这条为你铺就青云阶的性命岂非太廉价?”
“你既拿我奠伟业,那我就要看着你怎么走完这一条没有亲友爱人的大路。”
心痛他差点死掉的形容明明白白,她却还是嘴硬。
她不觉得自己对苏诫怀着爱恋之情,她觉得自己难过的是:
苏诫与己虽无血缘,但在生命里的重要程度并不亚于有血缘的任何一个至亲。
他杀害她的因由已经解释。
她接受,其实也认同。
还有怨,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单方面决定了她的决定。
当然,这些话除了能让心结松缓一些,于两人已经碎裂的情意已无救力。
总而言之,她对苏诫恨不起来了,她舍不得他死,他对她仍然重要。
他的存在,犹如生了嫌隙的家人——心中固然有怨,相处不再自然,但若知道对方面临生死,决然做不到心无波澜,不生怜意。
她绝对没有爱上他。
云渡坚定地自以为。
“一个人就想翻覆这烂臭的天地,好了不起的志向!好大的自信!本事这么大,你这条路既是拿我命垫筑,那你敢不敢应我一个要求?”云渡想了想又补充。
双手撑在他腰侧,抬眸望他。
苏诫示着微笑,温柔启唇:“好。我答应你。”
语调温平几个字,云渡听了,感觉此话熟悉至极。
刚关了闸的泪泉嘭然松防,两汪水幕霎时便笼了视野,面前的他倏然模糊不清。
苏诫赶紧执衣袖给她搌去,“我说错什么了吗?”
云渡瘪瘪嘴:“我都还没说是什么要求,为什么答应?”
苏诫轻轻拨开她颊边几丝染泪的青丝,云渡缓缓躲开。
会意她排斥亲昵举动,苏诫适时放下手,道:“忘了?以前你不管向我提什么要求,我都一口答应,犹豫一下我就不是你苏诫哥哥。”
心中一动,云渡哽咽:“如今怎还能与以前一样!哇……”
说着扑回苏诫怀里,玉指握拳,一下一下捶他胸口,“混蛋!你就是个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诫,你不是人!”
捶了三下,手突然失力了。
于是就这样搭在他坚实胸肌上。
脸埋在他胸窝哭泣。
自昨夜黄昏设计与他重逢,这个世界就这么了?
为什么从看见他第一眼,他就那么的顺眼,让她一点儿也讨厌不起来?
为什么他要对她讲那些衷心之言?
为什么要对她那样贴心、那样温柔?
为什么他要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