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罔点点头,“但这只是凭着规律,我亦可以说日月星数万年不减,如此看来,则宇宙是不变的。但是,我也认为宇宙不存在静止一说。”
“哦?那你有何高论?”
“依我看来,你我乃至所有人,皆是宇宙的一部分,我们都在变化,宇宙便必然在变化。除此之外,我们脚下的四方洲也是宇宙的一部分,虽说山河万年屹立,但亦有河水改道、山陵崩毁之事,如此看来,四方洲亦存在变化。这样来说,由己及人,其他的星辰肯定也有一般变化,那么整个宇宙都在变化。”
“是有些道理,但为何你要纠结这个?”徐保保冒出疑惑。
“人的变化相对而言,显而易见,宇宙的变化,却难以察觉。数十年过去,或许你不识我,我亦不识你,但对宇宙而言,数十年的光阴只如瞬息,我们仍会觉得眼前的宇宙是宇宙。这是为何?”
“因为宇宙太大,变化太小。”徐保保答道,“对宇宙而言,我们以为的变化对其来说,只是难以察觉的小变化或者说不变,只有经历更多的时间或者站在更小的尺度上,才能发觉其中变化。就像不时掉落的头发,几根我们毫无所觉,但随着时间推移秃了头才显而易见,或者以头发的视角观察,亦能轻易分辨。”
“则我们必定变化?”
“如果稍有改变就叫变化,那是肯定的。”
“若是如此,又如何得知我仍是我,你仍是你,宇宙仍是宇宙?”
“或许是因为变化只在外在,内核却始终如一?”
“我明白了。”
徐保保纳闷不已,“你和我谈论这些形而上的问题,是为了什么?”
李之罔应道,“便是过去身与未来身的问题。我之前无法理解这两身与我的关系,总觉得毫无关联,但在亲眼见着宇宙之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与你对谈后,更加清晰。便是我们虽在变化,却仍然拥有定义我们仍是我们的本质。那我的过去身、未来身与现在决然不同,但本质却不会发生变化。”
“所以说你已能依此凝塑?”
李之罔摇摇头,“不好说,此处无有灵气,无法尝试,但我觉得大方向没有问题,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有所突破。”
“那还行,不枉我费了顿口舌。”徐保保笑起来,转而道,“如今姬行走不在,我有些话想说。”
“你说便是,等等,你不会想说不要再和他打交道吧?”
徐保保点点头,“就是这般。此前我不了解他,总觉得他声名在外,修为又高,不会与咱们一般计较。但你看他,仗着修为高深便随意指使,实难称为前辈,你与他关系好,说不得会被拖累。”
“诶,这个嘛,我也不好说。”有太多事徐保保都不知道,李之罔也不能说得太直白,只能道,“姬兄性格太怪,这确实是他的问题,但我们要体谅,他与寻常人不一样,担负着巨大的责任和职责,是为了我们所有人而努力,这种想法还是不要再提了。”
“我是看不出来。”徐保保毫不认同,“依我看来,他乃是北河公主在外的行走,却待在南洲不动,分明就是玩忽职守。反正我是不会改变我的看法,与他走得越近,离麻烦就越近。”
“不会的,日后你就明白了”
虽是这么说,但李之罔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明白个球,这次之后,我是再不会和他打交道了!”
李之罔不想再说,背过身去看着寂寥星空,等着已不知到了何处的姬月寒回来。
十日之后
姬月寒不延迟一日,卡好时间回来,便带着李之罔二人回返,一路穿过海难者的呜咽之所和神甬之渊,回到止风城悬崖之下。
“感觉天气变化好大,咱们这是进去待了多久?”徐保保眼看秋意迷眼,不免问道。
“六、七个月吧。”姬月寒随口答道,问向李之罔,“你们被人追杀,是要待在止风城还是去别处?”
“姬兄都回来了,我俩应该无碍了吧?”
“这次我付出太多,本源亏空,要闭关一阵,不能提供庇护。”
“那我们只能去别处了。”
“若是你们想要留下来,我倒是有个提议。”姬月寒忽得道,“只看你俩愿不愿意。”
“姬兄且说便是,肯定是不会害我俩的。”
“去永眠神教吧,只要你俩不随意出来,绝对没人能杀了你们。”
李之罔和徐保保对视一眼,都想起了刚到止风城时因为囊中羞涩而加入永眠神教的事,只是在拿了三百链沫后就再也没去过。
徐保保拱手问道,“敢问姬行走,永眠神教有何特殊之处,竟能抵御士族之威?”
“你们不知道?”这下,反倒是姬月寒纳闷了,“永眠神教的圣女正是传说中的天人虞美人,信徒广众,更有士族效忠,如何不能拦下区区一个止风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