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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向勤政的启安帝缺席了早朝,娄公公高传口谕,陛下圣体欠安,今日朝会由四皇子安崇邺暂代,百官若有疑问,可与之相商探讨。
话落,安崇邺一袭黑金蟒绣朝服,头戴金丝镶珠发冠,满面冰霜,目不改色的从太和殿偏室走出来。
那一双丹凤眼扫过下方,朝臣脸色各异,有惊有怒有怀疑,尤其前面的安崇枢和安崇羽,他们最先忍不住。
“父皇病重,却不允我等觐见,安崇邺你究竟搞了什么鬼?”
安崇枢抬手怒指,安崇羽也在一旁搭腔:“就是,大皇兄在此,如何轮得到你来代朝,你凭什么……”
“两位皇兄是在质疑父皇的决定?”
安崇邺打断他们的话,厚重的脚步走到众人面前,抬头,居高临下,他轻启薄唇:“诸位也是这般想的吗?”
声音不轻不重,未带一丝情绪。
看似很平静的问题,但内里蕴含的意味昭然若着。
堂下一片寂静,大将军闻宿率先领头,高声呼道:“微臣不敢。”
紧接着,吏部尚书司徒拓、礼部尚书齐染也拱手低头,大呼:“微臣不敢。”
有了带头者,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附和。
“微臣不敢。”
果真是群墙头草,眼见大半的人低了头,安崇枢气得呼吸急促,目光落到最前方还坚守立场的人身上,他正想松口气,却见太傅季临也弯下了腰。
“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季临声音朗朗,虽不是说不敢,但一句遵旨,也算认同了安崇邺的地位。
又是一群人倒戈,黑压压的人头里,就剩十几人还在观望最前面的太师和太尉的动向。
安崇邺对上穆骞的眼睛,勾了勾唇:“太师可有疑问?”
穆骞撩了撩眼皮,淡淡道:“老臣无言,只是年纪大了,弯不下腰而已。”
“是吗?”
安崇邺嗤笑:“那太师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莫给累坏了。”
两人皆是话里有话,穆骞哼了一声没再跟他逞口舌之快。
调转视线,安崇邺又看向许广儒:“太尉大人,你也不信父皇的决定吗?”
“臣不敢。”
硬邦邦的一句回答,他依旧站得笔直。
安崇邺不甚在意,看得出来,曾经那个中立的、号称只忠于启安帝的许广儒已经不存在了,只是不知道,他转投进了谁的阵营,是安崇枢,还是安崇羽?
无声一笑,他抬起森寒的眸子。
“不敢最好,诸位都是朝中重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父皇身体欠安,正是需要你们恪尽职守的时候,所以,还请诸位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也别忘了,究竟谁才是你们该效忠的人。”
晨光如箭穿入大殿,重锤在心底敲响警钟,众人仿佛听到了脑子嗡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