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蕾已回到树荫下,正指导工匠调整钢架角度,那忙碌干练的身影深深烙在宋元庆眼底。
回营的路上,亲兵在宋元庆身边小声嘀咕:“将军,那女子打扮怪异,言行无状……”
“你懂什么。”宋元庆轻声呵斥,眼前又浮现她讲解技术时神采飞扬的模样,“那是个……奇女子。”
微风拂过新铺的水泥路面,带来远处工地隐约的谈笑声。
宋元庆摸了摸怀中韩蕾给的报价单,忽然期待起明天的会面……
夜幕在忙碌中悄然降临,甘络县的街道上已少有行人。
韩蕾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履缓慢地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白日里与民夫们一同在工地上挥汗如雨,此刻她的衣裙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青丝垂落在耳边。
“韩姑娘回来啦?”客栈的小二见她进门,连忙迎上前,“热水已经备好了,这就给您送到房里去。”
韩蕾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她的声音里已透着浓浓的倦意。
进了房间,她顾不得换下脏衣服,先瘫坐在椅子上。
手腕上包扎的手帕已经有些松脱,露出下面浅浅的伤口。
她盯着那方绣着“宋“字的白色手帕,想起今日在工地上宋元庆为她包扎时的情景。
那个高大挺拔的将军,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手腕,眉头紧锁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姑娘,热水来了。”
韩蕾打起精神让小二将浴桶注满热水。待房门关上,她褪去衣衫,将自己浸入温热的水中。
水汽氤氲间,她闭上酸涩的双眼,任由疲惫一点点被热水融化。
“赵樽今晚怕是又要忙到很晚。”她喃喃自语。
程县令安排他们住在这里,这几日两人虽然同住一间房,却几乎碰不上面。
赵樽总是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归来,忙着教会新的管理人员。而她则要保证民夫的后勤和应付各种工地上的事务。
他们俩不能在甘络县待太久。所以,他们必须在这里教会新的领导班子独立工作。以后,才能从这些队伍中裂变出更多的队伍。
洗完澡,韩蕾换上一件素白的寝衣,将换下的衣服随手放在桌上。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帕,犹豫片刻还是解了下来,扔在脏衣服旁边。
想着明日还要去军营谈生意,得早点休息,她吹灭油灯,钻入被褥中,几乎是头一沾枕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赵樽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床上韩蕾睡姿奇葩的身影。
她没有盖好被子,一只脚露在外面。赵樽嘴角微扬,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为她掖好被角。
点亮一盏油灯,赵樽简单洗漱后准备休息。
就在他脱下外袍时,目光扫过桌子上一方皱巴巴的手帕,静静躺在韩蕾的衣服旁边,上面似乎绣着什么。
他知道韩蕾从不用手绢,而是随身备着一种很柔软的纸,名叫抽纸。
出于好奇,他拿起手帕抖开,一个工整的“宋”字映入眼帘。
赵樽眉头微蹙,只是扫了一眼便将手帕放回原处。他吹灭油灯,和衣躺在韩蕾身边,浑身倦意的他很快也沉沉睡去。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赵樽便已醒来。
他侧头看向仍在熟睡的韩蕾,宠溺地笑了笑。
韩蕾的睡相实在不佳,此刻整个人横在床上,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胸口上,发丝散乱地铺在枕边。
赵樽轻轻将她的手臂放回被中,又为她掖好被角。
临走前,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方手帕上。犹豫片刻,他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韩蕾是被自己的手机闹铃惊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关掉闹钟。
睁开眼,发现身边的床铺有睡过的痕迹,但赵樽已经不见踪影。
“又走了啊……”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洗漱。
梳洗时,她注意到桌上的手帕。今天要去军营,一定要得把这个还给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