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迟钟语气淡淡的,“外面热,去屋里谈吧。”
小朋友抽噎了几下,也不扭头看他了,抱着自家额娘的脖子不肯抬头。
夫人的脚步有些踉跄,她叮嘱下人快点去把老爷喊过来,又命人端茶倒水上一些吃食,一边招待迟钟,一边哄孩子开心。
给孩子喂了些吃食——死也得当饱死鬼,最后时候了让孩子吃点好的吧。
她连哭都不敢哭,幼崽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默不作声地吃了些食物,擦擦嘴巴,然后扭过头去看迟钟。
没多久,当家老爷急匆匆跑回来,进屋的时候差点摔倒,借着力道一个丝滑小连招跪在迟钟面前,“尊上恕罪啊!”
迟钟这时候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一眼不曾往那边瞥,端着杯子轻轻吹了吹茶叶,神情冷淡,一言不发。
夫人和周围所有仆人齐刷刷跪下去。
老爷跪着磕了几个头,哭喊道,“求大人开恩啊!这孩子的情况我们也不确定,不敢贸然去打扰!只求着再等一些时日,等他长大一点,懂事了,会带给神明大人过目的!”
迟钟端着茶杯,强行压下去心里的那种不适感,用茶盖刮了刮杯里的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瓷器摩擦的声音。
“再长大一点?”迟钟轻轻笑了笑,“长到他知道自己可以掀翻我们的时候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人类身上,仿佛有千斤重。
“尊上饶命!”
“没有,臣绝对没有一丝不敬之心!只是这孩子年岁太小了,我们真的无法确定……最近事务太多,不敢轻易惊扰圣上和尊主,臣有罪,臣万死!”
“他确实还小。”迟钟吓了他们一会,又轻飘飘给了一点希望,“还不懂事,还来得及。”
老爷跪在地上,眼珠子转了转,仔细品了品他的话,“好,好,我马上去收拾这孩子的衣物,以后就麻烦尊上了。”
迟钟:嘻嘻,搞定。
迟钟内心开花,表面不显,“嗯。”
“尊上,清大人那边……”
“我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吗?”迟钟把茶杯丢在桌子上,重重一声响,吓得他又磕了一个头,“不过是看在你未来前途无量,不愿意过来亲自戳破真相。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你好好表现,别在他面前提起来,惹他不痛快。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是……多谢尊上。”
幼崽抽抽噎噎地听完他们对话,眼睁睁看着迟钟伸出手,自己额娘还不能反抗,把他交过去。
小朋友扁嘴,扁成波浪线。
迟钟抱住他,等着他们收拾行李,尤其是塞银钱,感谢迟钟手下留情。
包袱挺多,大抵是把一年四季都准备上了,迟钟看着这些包,静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带仆人我带不走。
“轻装上阵。”他直接下令。
夫人一遍抹眼泪一遍去掉一堆包袱,哭着过来,小心叮嘱孩子一些话,“你乖一点,不要惹尊上生气。”
幼崽不哭了,他冷静下来,去哄额娘,“额娘不要哭了,我很好的,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夫人听罢,眼泪掉得更凶了。
迟钟抓起他的包袱转身离开没走正门也没走侧门,飞檐走壁一下子就翻出去了,风吹云动隐匿身形,来到马车旁边,在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立刻用【催眠】,“这孩子是清交给我的,不用多在意。”
仆人们愣了一会,自动接受这个念头,见迟钟钻进马车里,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
“我真的不能叫你河南吗?”
“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他面无表情。
迟钟撇了下嘴。
他把幼崽放在床上——马车很大,真的能有一张床,还有桌子——问道,“那你要不要给自己取一个汉名。”
“我还,没想好。”
“那你慢慢想,我先喊小豫米吧。”
“?”幼崽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什么小玉米?”
迟钟翻出来纸笔,写给他看,这半年时间强行掰过来写繁体字和毛笔字的习惯,不过这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他写几幅字就改过来了。
“豫,好。不要,小豫米。”
“驳回。”
迟钟怎么顺口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