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宁嗔了他一眼。
玉虚子偷眼看这夫妻俩,顿时起了身鸡皮疙瘩,不是腻的,是看到谢韫对自己这夫人真是爱的不行,那脸色之温柔,和前一刻面对他时完全是两幅面孔,连带着对旁人时的气场都变得谦和厚道,玉虚子就有点瘆得慌。
这姑娘摊上他还真不知道是福气还是造了孽。
“咳,”玉虚子清了清嗓,对锦宁笑咪咪问,“夫人可有觉得老夫眼熟,我曾为夫人看过两次诊,可还有些印象?”
锦宁努力去想了想,再仔细看眼前这位白胡子老伯,倒是隐约有些眼熟,可完全记不起什么,她点了点头,又苦恼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会不记得?
谢韫眼尾略压,扫向玉虚子的目光泛着刺骨的冷意。
“这不碍事,老夫那时没蓄胡子,认不出实属正常,夫人不用纠结于此,我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玉虚子脊背生寒,忙补声,“夫人的身体很好,只是有些微不足道的小毛病,老夫开些调养的方子即可。”
锦宁点了点头,神情有短暂的恍惚落寞。
等跟着谢韫出了他们住的院子,玉虚子向他禀道:“夫人忘事,的确是那药丸所致,是老夫疏忽。”
不等谢韫生怒,他迅速道:“不过大人放心,还未伤及根本,现在停药还来得及。”
谢韫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他沉默着好一会,忽然轻声道:“她可会连我也忘记?”
玉虚子:“这倒不会,大人相当于构成‘相思’不可缺失的药引,到最后,夫人可能会忘记一切,但唯独会记得您。”
“可会导致其它损害?”
“也不会。”
谢韫又是一阵罕意的沉默。
他低语:“既如此,便不需停药。”
玉虚子凛然一惊,没想到他执拗到这种地步,声音有点颤:“大人,这这不可啊,那药……”
谢韫微眯眸,眼里寒意陡升:“怎么不可,那药还有什么问题。”
玉虚子嗫嚅半晌也答不出个什么,谢韫耐心告罄,使了个眼色,直到侍卫的刀架到了脖子上,他才不得不冤着个脸:“大人恕罪,我如实说吧,再不停药,夫人现在还只是忘事,严重了会变成失了智的痴儿。”
“且夫人至今不孕,也是……这药丸所致,就算怀上孩子也难以存活到降生。”玉虚子原不敢说,是生怕谢韫因为药丸致害而迁怒他,不成想这厮为了一己私欲执拗至此,再不说就是平白祸害了无辜的人。
已经说到这玉虚子突然就不怕了,屏着一口气,怒道,“你,你要杀我便杀罢,当初是你这厮逼我寻药,说到底那姑娘变成什么样糟了罪,都是你害……”
“闭嘴。”
像至深的痛处被刺了下,谢韫脸色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抚平,浑作不在乎的淡然模样,可冷冷的眼刀似要将人活剐般阴毒,“带下去,关进地牢。”
人被带了下去。
谢韫回到院前,却在外面,紧握的指节青白,一时僵硬的难以迈动脚步。
他突然记起在天山寺时那僧人的话,脸色极为难堪。
倘若可信,那么扼杀掉他与卿卿孩子的,原来会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