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一路奔袭。
南镇抚司衙门,贾环脚步匆忙,走进欧阳佥事的官署。
寻常这个时辰,欧阳佥事早就散衙回府,知道贾环会来找他,特意等候许久。
“祈安房卫所的颜百户被拘走了。”
欧阳佥事从抽屉取出一张公函,最下面的署名赫然是秉笔太监戴权。
“什么罪名?”贾环问。
欧阳佥事肃声道:
“一个百户暗中调查司礼监秉笔内宦,严重逾矩,僭越之罪!”
“不可能!”贾环心底一沉,寒声道:
“栽赃陷害!”
没有他的命令,秀才断然不会自作主张。
欧阳佥事深皱眉头,凝重道:
“罪只是其一,有人检举,颜百户为了逼问线索,虐待残杀内宫小黄门。”
贾环无声地笑了,笑意冷冽:
“这条老阉狗,编造如此拙劣的罪名!”
欧阳佥事摇头叹息道:
“我上次提醒过你,太监没了命根子,狭隘偏执,阴鸷自私,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得罪这个阉人,迟早会报复。”
他当然清楚这是诬陷。
锦衣卫要杀一个人,有一百种手段,至于在太监眼皮子底下虐杀小黄门?
“卑职去一趟刑部大牢!”贾环转身就走。
“没在刑部!”
欧阳佥事叫住他:
“内廷有专门处罚小太监的牢室,应该拘押在那边,没有命令,你也无权前往牢室。”
“意在针对你的话,就等着你强闯内廷,拿到把柄光明正大攻击你。”
贾环无法遏制怒火,铿锵有力道:
“大人,卑职不可能坐视属下被冤枉,还请锦衣卫衙门给自己人撑腰!”
欧阳佥事沉默,坦然说道:
“若只是涉嫌杀人,锦衣卫能够强行介入要证据链,但同时背负调查司礼监内宦的僭越之罪,锦衣卫就不能插手了,否则落得只手遮天的骂名。”
“另外,颜百户毕竟不是你贾环,若你贾环受到冤枉,整座锦衣卫衙门不遗余力帮助你,因为你是红袍千户,你的成就让锦衣卫荣耀。”
这是他肺腑之言。
贾环还是百户时受到三法司审查,锦衣卫没有干预,全凭他自己的能力。
贾环副千户时接到内阁调令,锦衣卫没有否决,但给了破局之法。
擢升千户,在外侦办东平王府倒卖军械案,锦衣卫强势驳斥了三法司要抓其生母的公函。
什么地位享受什么待遇,这是锦衣卫衙门心照不宣的规则。
贾环抱拳离去,胸膛积攒着熊熊怒火。
誓要将老阉狗的头颅悬在城门!!
……
与此同时。
内宫,一座阴暗潮湿的殿宇,由铁栏围成数间牢房。
秀才浑身捆绑铁链,几个大内高手静静屹立。
“狗胆包天的东西,仗着一身飞鱼服,都敢残害内侍,怎么?大乾朝廷由锦衣卫说了算?”
两鬓苍白的蟒袍太监踏入牢房,脸庞带着阴凉的笑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秀才死死盯着他,“诬陷锦衣卫百户,你真是无法无天,紫禁城姓戴?”
戴权笑意盎然,淡淡道:
“杂家连教训你的资格都没有,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说罢走到面前,慢条斯理说:
“不过杂家向来以礼待人,你若愿意跟杂家交朋友,杂家送你一场泼天富贵。”
“收你为义子,给你铺平道路,替你迎娶勋贵嫡女,往后尽享荣华富贵,也不耽搁你在锦衣卫差事,各种人脉扶持,不出十五年,你也能成为千户。”
“大丈夫八尺之躯,岂能郁郁久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