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澄坐上副驾,拿出手机,输入上了导航地址。
听到导航那句“全程两百零三公里,大约需要三小时十分”,徐迟不明就里:“你这是准备跑路了?”
温澄耸耸肩,也逗他:“小伙子你前途一片光明,大可不必跟着我跑。”
徐迟瞟了一眼地图,启动车子出发。
路程有些远,温澄拿出准备好的u型枕,开始在车上假寐。
到了导航的目的地,徐迟发现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小小的房子亮着微弱的灯光。温澄跳下车,从后备箱里那车那个黑色的大包,往前走去。
看徐迟正观察着四周,温澄故意调皮:“怎么?怕我给你卖了?”
徐迟见温澄心情不错,也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路过那个小房子,徐迟往小房子里望去,里面只有一张简易的床和一套老旧的桌椅,桌子上放着一个老式电视机,一个穿着保安服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打着呵欠看电视。
原来是个保安亭。
路过保安亭,继续向前走,走完上坡路,前面便豁然开朗。徐迟发现左右两边都是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墓碑。
这是个公墓啊。
可能晚上来公墓的人实在太少,为了省电大门的灯都没有开,他们路过大门时,连上面的字都没有看清楚。
温澄见他左看右看,笑话他:“怕了?”
徐迟没什么封建迷信思想,对于死人和公墓这类型不忌讳,也不害怕。他倒是对温澄好奇:“你不怕?”
温澄这人以前最是胆小,不敢看恐怖片,不敢进鬼屋,这会儿怎么敢大半夜来公墓的?
温澄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怕的。”
“你看那边,好像有个人影。”徐迟靠近温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想要吓唬她。
结果他预想中的尖叫没有来临,却只见温澄弯着眼睛,笑吟吟地说:“我奶奶住在这儿呢,她会保护我,怕什么?”
徐迟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的奶奶葬在了这里?
温澄脚下的步子加快,嘴上洋洋得意地念叨:“她可是个超级厉害的人,不管哪路的鬼都能被她打趴下!”
她转头看到徐迟脸色不好,以为他害怕,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放心,我们走在一块,她当然也会保护你的。”
徐迟揶揄:“那她也只是老太太,这里的鬼有年轻的,有力壮的,说不定还有恶鬼,她要怎么打败?”
温澄撇嘴,一脸笃定:“她才不是普通的老太太,她是超级奶奶。只要是为了保护我,她就能打败所有人!”
徐迟挑眉,还是第一次听她如此开怀地说起家人。
其实程为易和温澄结婚前,鼎盛娱乐为了公关需求就给她了一张表,让她如实填写。但温澄交回来的表,在家人那一栏却是空白一片。
程为易和她的那场世纪婚礼上,也没见到温澄的任何家人出席。以前他以为是温澄为了保护家人,避免他们的生活受到影响。
后来他拿着表格去问程为易,程为易告诉他,温澄有家人,但是似乎跟她的关系不太好,具体的他也不清楚。程为易还说,温澄在他面前,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他还曾经一度以为温澄是孤儿。
徐迟试探着问:“你奶奶为什么不葬在老家?”
记得温澄曾经说过,他们家那边,老人死后都是要回老家安葬的,叫做落叶归根。
温澄拉开黑色口袋的袋子,一边在里面找东西,一边细声细气地解释:“离我近一点儿不好吗?她不在乎在哪里,她喜欢树,喜欢能有生命力的水,喜欢离我近一点儿。”
温澄指着远处的山:“山里有树”又指着旁边的那条河:“流动的河水。”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她笑起来,甜得像是夏日的西瓜:“所有她喜欢的都在,不是很完美吗?”
走到奶奶的墓前,温澄把黑色的包放在旁边,一边从里面掏出西瓜,一边碎碎念:“来吧,你喜欢的西瓜,不应季,我找了五家水果店才找到。应该不好吃,但是勉强解解馋也行。”
徐迟看着温澄一个人饶有兴致地说着话,她蹲在墓碑前,头发被随手绑在脑后,露出雪白的脖颈。
墓碑被擦得很干净,上面写着“祖妣温云之墓”,旁边一行字写着“孙女温澄”。只有些许落叶围在墓碑旁边,中间那个古铜色的香炉上还插着上次烧完了的香根。
温澄点上香,随意地插在香炉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一边拍着西瓜,一边黏黏糊糊地说着话:“老太太,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多去旁边那小山走走,人家都说山上有神仙,遇到神仙也好替我求求神仙,让他保佑我大富大贵。。。”
徐迟见温澄絮絮叨叨,独自走到一边掏出烟盒。
晚上的墓园里没有人,风把远处山上的树吹得晃晃悠悠的,旁边的河水静静地流淌。他不得不承认,除了稍微有些偏远,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抽出一根烟,随意地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刚抬起头,就看见温澄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三步并两步,直接飞快地走到徐迟面前,蹭徐迟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抽走他掉在嘴里的烟,又拿着烟折返回去,直接把烟擦到香炉里。
徐迟走过去,挑眉:“你这是干什么?”
香用完了,用烟代替?
温澄拍了拍掉落在墓碑旁边的烟灰,一本正经:“老太太在世的时候,烟瘾大肺却不大好。我一直不让她吸烟,每次搜走她的烟,她都要跟我生好几天的气。现在去了那边,终于可以抽个痛快了。”
说完,温澄又突然站起来,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纤细的手指微凉,探入他的口袋,隔着一层布,触碰他的体温。徐迟垂下头,黑色的碎发挡住他漂亮的桃花眼,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
温澄却没空管他在想什么,拿到那一整盒烟,直接放在了墓碑前。
她对徐迟玩着眼睛,笑得灿烂:“谢谢啦!我就说今天忘带什么了,原来是忘了带烟。”
徐迟挑眉却没有拆穿,他不信这种封建迷信,把烟放在这里,最后不过是便宜了守门的那个保安而已。
他双手抱胸,给温澄出主意:“怎么不给她烧点纸钱,让她想要什么自己买。”
温澄白了他一眼,这人没有常识:“这里是公墓,不让烧纸钱!”
徐迟注意到旁边的墓碑上都刻满了名字,只有左边的这个墓碑,空空的没有名字,也没有墓碑。
徐迟下意识问:“旁边的这个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