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着呢,夏村长,你这一路可顺利?”
宋婉清说完,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眉头微蹙。
她记得福家村也是有二三十人的,之前一起走了一段路,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也面熟。
怎么这会一个都没瞧见。
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夏晚秋叹了一声,轻轻摇头,“我们从川水县改路后,没过多久就碰见了一伙流民,这些流民见啥抢啥,手里还有刀,伤了不少人。之后,又遇见了土匪,队伍被冲散了,大部队活下来的不足一半,我们村的人更是伤亡惨重,只活下来了十三人。”
他越说,语气越沉重,眼睛也越红。
宋婉清看见有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
“我家里人,除了我和我婆娘,还有一个小孙子以外,全都没了……”
夏晚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哀伤与自责,悲痛欲绝。
“我没本事啊……我婆娘现在天天以泪洗面,若不是为了我孙子,我现在真的不明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当初,他是看出来宋婉清有本事的,也曾有过想带着家人,和她一起走的想法。
但这念头刚萌芽,就被他掐死了。
村民们那么信任他,他若是弃他们而去,那岂是一个君子所为?
可他没有想到,在危险来临之际,之前受了他那么多恩惠的村民们,却推他们一家人出去挡刀。
只有十几个人,念着他们的恩情,冒死将他们救走。
他后悔!
他太后悔了!
若是当初,他跟着宋婉清他们一起走,是不是他的儿子儿媳不会死,还能好好的活着。
这个家还在?
宋婉清心情沉重,“夏村长,人活着,就要向前看,你还有孙子,他还小,还需要你,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夏晚秋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示意自己明白。
宋婉清道:“那你们现在,可是和别人混住?”
夏晚秋摇头,“都是福家村的人。”
“那就好”,宋婉清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口罩,递给夏晚秋,“夏村长,你把这个带上,回去后,让段大娘照着多缝制几个,让你们房间的人都带上,在出客栈之前,都不要摘下来。”
夏晚秋当过县令,自然是知道这天花的厉害。
他原本是用一块布系在脑袋后,来遮住口鼻的,但奈何,这布只要一说话,就会被吹起来,而且动作大了,还会松掉。
宋婉清给他的口罩,刚好完美的解决了这些弊端。
“多谢”,夏晚秋道谢,飞快将口罩戴上。
“对了,夏村长,你们被分到哪个村了?”
“我们被分到了北沟村,其他人有分到黄家村的,还有分到土家村的。”
宋婉清有些惊喜,“我们也是北沟村。”
“当真?”夏晚秋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有相熟的人,总是好事。
最起码,没有那么不知所措了。
宋婉清点头,压低了声音,“我们花了银子,所以都分到了一个村。”
夏晚秋苦笑,“我们十几个人,是一路啃草皮,吃野草过来的,是一分多余的银子都没有了。”
“那官兵给你们发的粮食能吃饱吗?”
夏晚秋点了点头,“我用背了一路的笔墨纸砚和官兵换了粮食,从一天一个馍馍,变成了一天五个馍馍,能对付个半饱。”
宋婉清了然。
这流民和土匪,一个抢粮,一个抢人,这笔墨纸砚都看不上,到了衢州,就可以拿去当铺换钱,才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