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去触碰她。

没人知道他多想摇摇她，看看她是否还活着。

可是他害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仅仅一臂的距离，裴启的手还是伸了过去。

短短几秒，他竟然如同过了几个世纪般煎熬。

叶绯的身子在被裴启触碰到的瞬间往他的方向跌来。

他的脚软了，可他知道，他不能倒下，这个时候倒下，会让她的身体越发受伤。

他绝对不能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

“小姨！”裴启唇舌都在发着颤，鼻头酸涩的好像有液体快要从泪腺里溢出。

“小启……”叶绯气若游丝。

裴启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回神，心里竟然升起喜悦。

她还活着，太好了。

“小姨，你没事吧，我立马送你去医院，你挺住……”

裴启边说边朝一旁招手示意。

这里配备有专业的医护团队。

“赛车真的很好玩，我决定加入你哦……”

说完这话，叶绯的脑袋重重的靠在了裴启身上，她失去了意识。

裴启的神经都快崩溃了。

身上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都拿来忏悔，他再没一点力气支撑站立。。

只能跪在地上，支撑着叶绯的身子不落地，无声的落泪。

他真的知道错了。

他再也不会碰赛车了。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他甚至都不会去考驾照。

她能不能活着？

医院里，看着被抢救的叶绯，裴烨怒从心头起，回头就给裴启一拳撂倒在地。

裴启被打倒在地，咳出一口血来。

他一手撑地，支起半个身子，眼睛看的地面，冲裴烨道，“你打死我吧，是我不对。”

他语气释怀一般。

裴烨气不过蹲下身拽住他的衣领，“以为你被打死，就可以赎罪了吗？裴启，你这个混蛋，她是你亲妈，你差点就杀了你亲妈，你知不知道？”

裴烨一句话瞬间让裴启的心情再一次跌入谷底。

他原以为，悲伤在想死的时候已经是顶点了。

可眼下，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十恶不赦过，哪怕死千回百回也不够！

裴烨看着久久不发声的裴启，冷笑，“没有疑问了吗？我还以为你没心没肺到会反问我，她不是小姨吗？”

裴启的心忽然空了，“我怎么会问？我早就有猜测了……”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血型，性格，声音，天赋。

这世界根本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何况是人？

那么结果只可能有一个。

那就是，她本人回来了。

第一次怀疑时，他怨她，怨她不守承诺，说好来接自己放学的那个傍晚，她永远失约了。

第二次怀疑，还是怨她，怨她一看到其他孩子，就忽视了自己。

于是，他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她就是小姨，她只是小姨。

可是现在，真相已经通过亲兄弟的嘴巴说出来，无需再证明。

而如今，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怨她？

如果可以，他可以选择不出生吗？

裴启产生了这个想法，跑出了医院。

他站在马路中央，想让路过的车辆将自己碾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