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贤妃沉着脸回到景福宫。
芝兰小心翼翼道:“方才荣淑妃那么一闹,不知道会不会惹人怀疑到娘娘头上?”
“这个荣淑妃,实在可恶!”温贤妃的手攥成拳,重重锤了下桌子,心中怒火才稍稍缓解。
“娘娘,皇上今日这样做,要是以后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怕不会善了,娘娘还是不要去冒险了。”
佩玉端来茶水,“娘娘喝点茶,压压惊。”
温贤妃想到魏典膳那张脸,可以想见,日后若有人再动皇后,被皇上知道,下场一定会很惨。
是继续冒险先除后患,还是静心蛰伏,以待他日?
温贤妃两相权衡,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挑战皇上的底线,来日方长,将来也有机会动手。
“如果没有万无一失的办法,便只能静待时机。”
“娘娘英明。”
傍晚开始下起了雨,萧睿还是如约而至。
姜姝瑶见他裹着水汽进来,行礼道:“外面下着雨,皇上怎么还过来了?”
萧睿抬起脚,跪在地上的内侍为他擦干净鞋上的雨水。
“朕答应了你,这几日都陪着你,自然不能食言。”
姜姝瑶挽着他的胳膊往内室走,“皇上对妾这样好,妾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皇上了。”
萧睿轻笑,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凑近她耳边道:“其实回报朕很简单。”
“皇上——”姜姝瑶腰上一痒,下意识地闪了闪,耳尖也不自觉地红了。
萧睿看到她的反应,心情愉悦,拉着她的手坐下。
“今天去观刑,有没有被吓到?”
“妾有准备,不至于被吓到,但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那就不要想了。”
姜姝瑶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今日其他人都吓得不轻,皇上的震慑起了效果,想害皇后娘娘的人应该不敢再动手了。”
“最好如此,否则……”萧睿眸光一沉。
从前那些女人如何争斗,他都不在意,但近年来,她们之间的争斗上升到了谋害皇嗣的地步,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姜姝瑶看着他神色,试探问道:“皇上觉得会是谁这么大胆子?”
“你觉得呢,根据你今日的观察,你觉得谁最有可疑?”萧睿反问。
姜姝瑶一愣,“皇上怎么知道妾会观察她们?”
“朕猜的,事情出在你负责的尚食局,你肯定想将人找出来,今日就是个好机会。看着为她做事的人被鞭尸,她很可能会露出破绽。”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姜姝瑶痛快承认,“妾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人指使魏典膳在皇后娘娘的吃食里动手脚,一旦让其得手,皇后娘娘的孩子保不住,妾负责协理尚食局,难辞其咎,届时必受责罚。”
“妾不知道此人单纯就想谋害皇嗣,还是想一箭双雕,要将妾也除了。事实就是妾险些被其所害,妾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听完她的一番话,萧睿目露赞赏,被人算计了就要反击,而不是吃哑巴亏,有勇有谋。不像皇后,仁善有余,狠厉不足,在后宫嫔妃和宫人们面前少了些威严。
“那你都看出些什么来了?”
“所有人表现的都是正常反应,害怕,惊慌失措,相比之下,只有贤妃娘娘还能保持好仪态,不至于太过失仪。”
萧睿缓缓点头,“温贤妃确实比其他人要沉着。”顿了顿又道:“你怀疑她?”
姜姝瑶早就怀疑了,但不能直说,“仅凭这一点,不足以说明什么。正如皇上所言,温贤妃平日里就沉稳端庄,或许是从小的教养让她坚持不在人前失态。”
“你分析得不错。”
“不过,”姜姝瑶很快话锋一转,“结束的时候,淑妃娘娘跟贤妃娘娘起了争执。”
萧睿一听到荣淑妃,眉头当即皱起来,“她又干了什么?”
“就是发生了点口角,两个人相互怀疑对方就是那个对皇后娘娘下毒手的人。”
“温贤妃说荣淑妃曾经就做过谋害皇嗣的事,暗指害皇后娘娘的人是她。荣淑妃说是温贤妃害怕皇后娘娘生下嫡皇子,威胁到大皇子的地位,肯定是她干的。”
“大胆!”萧睿沉着脸厉声道。
姜姝瑶连忙站起来请罪,“是妾多言了,请皇上恕罪。”
“朕不是说你。”萧睿面色缓了缓,拉着姜姝瑶的手,让她坐回到自己身边,“朕是说荣淑妃的言论,她这是要挑起朕的皇子们之间的敌对。”
姜姝瑶斟酌道:“淑妃娘娘这话确实不该说,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皇后娘娘所出的皇子本来就比其他皇子尊贵。”
她说的这一点,萧睿最有发言权。
曾经的他,作为一个并不怎么受宠的嫔妃所生的孩子,最开始也不受父皇重视。看着皇兄们得父皇看重,小小年纪的他,满眼都是羡慕和渴望。
若是皇太后的亲子没死,这个皇位恐怕也不会轮到他。
他儿时没有受到太多的父母疼爱,便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如他这般。因此他尽可能让孩子们养在他们的生母身边,也尽量多给他们一些关爱。
他不愿看到将来他的儿子们像他的兄弟们一样,相互猜忌,为了争夺皇位丝毫不顾手足亲情,恨不得要了对方的命。
萧睿看着姜姝瑶问:“你呢,你有两个儿子,你不担心皇后生下皇子,元启和元奕会受冷落吗?”
姜姝瑶笑得坦然,“如果有一天,皇上冷落了元启和元奕,那一定不是因为旁人,而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事,让皇上生气。”
“你当真这样认为,就没想过他们也是皇位继承人,不想为他们争一争?”萧睿的眼睛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带着帝王的压迫感。
姜姝瑶再次起身,眼神不躲不避。
“妾从未想过,妾只希望他们平安度过此生。他们生在皇家,已经拥有了绝大多数人所没有的尊荣,一生衣食无忧。”
“将来他们要做的,是为皇上分忧。该是他们的,皇上自然会给,不该是他们的,他们便不能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