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微扬着的眸光微微闪烁。

但今天例外。

马车行的很慢，街道上空荡荡的，马蹄哒哒哒的穿过忽明忽暗的街道，仿佛午夜怪诞。

借着酒意，李湛才敢提起冯骥的事，说的多是安慰的话，他们多年的朋友，李湛自认为关系比旁人要近一些的。

“……都过去了。”李湛拍了拍谢安的肩膀，手臂一软栽在谢安身上，乱七八糟的又坐直。

谢安一脸醉意，眼神有些涣散。

他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脑子也轻飘飘的，好似那些困扰他的痛苦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怪不得都喜欢喝酒。

他想。

谢安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过不去。”

李湛低垂的目光动了一下，片刻后仰脸一脸醉意的看向谢安，却仿佛对不准焦距一般将目光虚虚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冯骥都死了，你也要……”

谢安：“谁说的？”

李湛：“……”

李湛心脏狂跳。

但他迅速反应了过来，伸手软趴趴的拍了谢安一下，却一巴掌打在了他的下巴处。

“你、你别胡说……陈洲可是带着、带着尸体回来的。”仿佛害怕的都不会说话了一般。

谢安似隔了层水雾的眸子精准的铺捉到李湛的眼睛，看着他好一会才没什么诚意的嗯了一声。

紧接着又灌了一口酒。

李湛被他的回答闹的抓心脑肺，却又不敢太过于明显的去追问确定，只得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

不算清脆的声音响起，李湛含糊的道：“喝！”

谢安也给面子，陪着他喝。

眼看着一瓶酒喝得差不多了，李湛却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将话题转移到冯骥身上。

他不免有些焦躁，却也不能过于明显。

装醉干坐了一会，只得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脚下不小心踢到了被扔在地上的酒瓶，咕噜噜的声音颠颠的响。

“你、你今晚还回、回长公主府吗？”除夕夜对谢安来说并不代表团圆，否则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出来。

等了好一会谢安才开口：“回。”

就在李湛觉得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谢安许久了又道：“我还没有与殿下告别。”

李湛只得将人送回去。

马车停在长公主府门口，谢安和李湛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

“唉、去哪儿啊？门在这。”李湛试图拉住往其他方向去的谢安。

谢安拖着他往前走，一言不发。

李湛只能由着他。

直到两人磕磕绊绊的走到了长公主府的后门，一身暖意皆被风吹散，冻了个透彻。

李湛哆嗦着：“你快、快进去吧！”

谢安直起身子，借着车夫提着的灯笼的光亮，在虚空中找了好一会李湛的眼睛。

谢安看起来还是醉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叫李湛心惊：“我明日会搬去望兰山庄，你想知道什么便来送我吧。”

说完不顾李湛的震惊，转身便要走进去，跨门的时候还好险绊了一下，幸好被守在门内的兰因扶住了。

兰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跟。

谢安这些天有多难受他最清楚。

李湛看着被关上的门还没有回神，直到车夫喊了他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