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私下悄悄派人问过玄空的意思，根据她的意愿，给她单独在郊外辟了一个实验用的庄子，配置上足够的人手，相当自由。

但自由并非毫无代价，玄空道长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官职。好在她本人对此并不在乎，只愿意过简单的火器研究生活，定期去工部、兵仗局交流一下构思足矣。

姚韫真没有隐瞒，“我让厨子做的，改良过，方子给你一份，你在庄子上也能叫人做。还有其他点心糖水的，要不要？”

玄空露出两颗门牙，“那敢情好！”

即将离开京城前，方君寿私下邀请姚韫真去赏荷。

时值夏日，荷花在团团的荷叶中盛放，一阵清风拂过，摇曳生姿。

姚韫真抬手斟了一盏茶，“此次一别，只怕得几年后再相见了。我在陵州，书信不便，提前祝你三年后高中。”

“你祝得也忒早了些。”方君寿失笑，接过茶来一口饮下，“不过，未必就是几年，兴许我不乐意科举，提前补个陵州的官职去，你我便可早日相见了呢？”

姚韫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又在说浑话了，进士授官可比举人补来的官要好。”

方君寿微微扬唇，“这可是我的心里话，怎么是浑话呢？”

“心里话？那就更可怕。陵州对你而言并非上等之选，方家又一向秉承中庸之道，何必趟这个浑水呢？安生在京城待着，等你高中了，我一定补上大礼。”姚韫真不赞同地瞅了他一眼。

方君寿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好，既然县主吩咐，晚生唯命是从。”

姚韫真狠狠拍了他一下，“不许拿腔拿调地说话！”

“嘶——”方君寿揉了揉她拍的地方，“好好好，韫真，你这手劲见涨啊！”

姚韫真有点不确定了，“嗯？真那么疼？我也没用力啊？”

“是啊是啊，疼得我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你喂我吃一口糕点，兴许就不疼了。”

“方君寿！好啊你，敢诓我？”

两人嬉笑打闹一番，不觉时光飞逝，转眼间，日头一点点西沉。

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姚韫真向方君寿辞行。

方君寿起身，“我送送你。”

两人行过最后一个垂花门之际，姚韫真的袖子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转过头，方君寿站在垂花门内，夕阳顺着他的轮廓缓缓描摹，他的眼里涌动着细细碎碎的柔情。

“韫真，我在京城等你。”

…………

“大人，可以出发了。”

姚韫真点点头，向来送行的人们拱了拱手，“诸位，时间不早了，就送到这里吧。”

玄空道长挥了挥拂尘，“韫真，符纸都带好啊，到了陵州给我来信。”

方巧蝶攥紧手中的帕子，“还有我，常写信来啊。”

方君寿最后确定了一下她腰间悬挂着香囊，“听说陵州多蛇虫鼠蚁，给你准备的香囊都仔细调配过，别忘了随身携带……一路平安。”

姚韫真胸中生出一股暖流，挨个回答了友人们的关心。

随后，她转身走上马车，掀起帘子朝着众人挥别。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偌大的城池逐渐远去，姚韫真望着帘外变换的景色，眸光愈发坚定。

陵州不过是她为官生涯中的一站，来日，她终将回到京城。

前路未明，无妨，她自当乘风破浪，驱散路上的所有障碍，直到可以自由自在地俯仰于天地间，不再受种种桎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