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原本和煦的面色陡然一变,快步上前,拿过方君寿的药瓶闻了闻,秀眉深锁,眼中难掩焦急,拉着人上下打量起来。
“君寿,怎的忽然又吃这个药了?已经好久不曾吃了呀,难道你的旧疾又复发了?刚刚是咳嗽了吗?脸涨得这样红。”
方君寿拍了拍她的手,“娘,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咳嗽了几声,服过药就好了许多。咱们去花厅说话,姚姑娘,你可是来向爹汇报事务的?坐下吧。”
他说完,朝方县令点点头,领着方夫人出门去花厅了。
出门前,方夫人狠狠地瞪了方县令一眼,老东西,回头收拾你!
姚韫真摸了摸文牍,准备快刀斩乱麻地交代完事情,再速速溜回幕僚房。
看来,方县令要吃挂落咯。
方县令口中发苦,他明明才是被指着鼻子说九品芝麻官的那个,怎么最后反倒没讨个好?
“唉,儿女都是债啊……”方县令悄咪咪嘀咕了一声。
姚韫真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到,自顾自将文牍放到他面前,“大人,这几件事……”
待她同方县令商议完毕,抱着文牍走出书房之际,没有任何意外地在门口看到了方夫人的亲信嬷嬷。
那嬷嬷笑着同她打了个招呼,“姚姑娘,回去了?公事都解决了?”
姚韫真点点头,“是的,嬷嬷为何在门口站着,多累啊,何不去旁边歇息会子?”
嬷嬷摇摇头,“多谢姑娘关心,老婆子我没站多久,是奉夫人的命令来请老爷的。”
懂了,方夫人派来逮县令大人的。
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姚韫真微微颔首,正打算扭头就走,忽然想到方君寿刚刚的样子,开口多问了一句。
“方公子……他的身体还好吗?”
嬷嬷唇边的笑纹更深,“没有大碍,今日夫人做主让少爷回去休息了。要是担心啊,他明儿回衙门来,您亲眼瞧瞧,就清楚了。”
姚韫真放下心来,转身回了幕僚房。
到得屋内,姚士弘正兴致缺缺地翻着一份文牍,见她回来,瞬间精神抖擞,装模作样地认真看起来。
姚韫真懒得多理他,总归今天下衙前他得做完所有活儿。
姚士弘翻了会儿文牍,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咳咳,韫真,为父出去办点事,大约一刻、不对,半个时辰就好。”
“去吧。”姚韫真眼皮都没抬。
……
半个时辰后,姚士弘神采奕奕地回来了,还鬼鬼祟祟地凑近她,压低声音,“韫真,你猜为父这回出去,撞见什么了?”
“什么?别绕弯子,直接说呗。”
姚士弘:“那为父从头说起,一开始,我本打算去找衙役们,谁知走到半路,便见好几个衙役偷偷摸摸地躲在拐角,不知耍什么鬼蜮伎俩,那我怎能……”
姚韫真扶额,“说重点。”
“呃,我跟他们一起偷看了县令夫人打县令。不不不,没到打的程度,就是帮县令掸了掸肩膀和背上的灰。可惜的是距离太远,没能听清楚他们说啥。万幸你娘不曾打过为父……”
姚韫真稍稍挑眉,这倒有点意外了,方夫人素来一团和气,方县令是做了什么坏事,竟还让她动上手了?
“我知道了,你们偷看,没让县令大人发现吧?若叫他知道,面子抹不开,留神给你穿小鞋。”
姚士弘摆摆手,“韫真,你不用担心,我跟着那些衙役走,他们贼机灵,哪有可能被发现?”
“成,那你的事情办完没?办完就继续坐回去理事。”姚韫真听完了八卦,毫不留情地把姚士弘赶回座位。
姚士弘嘟嘟囔囔,“真不讲道义,翻脸无情……”
“嗯?”
姚士弘掩耳盗铃般咳嗽两声,开始翻起桌子上的文牍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向温和守礼的方夫人会突然发难,莫非方君寿的身体其实不如嬷嬷口中那般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