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韫真难免生出几分担忧,“大人,可有知会古定县令?”
“那是自然,昨儿你们的消息一传回来,本官就让人快马加鞭送消息去了。”方县令一脸笃定。
姚韫真点了点头,“不妨再差人去一趟,将眼下的情况告知,好叫古定县令有个准备,蝗虫在咱们县没吃饱,会更早到达他们的地界。”
方县令思索几息,“侄女说得对,来人!”
他叫来衙役,命他们火速骑马去古定县通报。
处理完传递消息的事,方君寿便问起受灾村子的情形。
提到这个,方县令捋捋胡子,眼底浮现满意之色,“据目前回来的衙役们奏报所言,蝗群经过的村子,仅有几户人家没收完粮食,其余都将粮食收割看管好了,不曾出现惨重的损失。
本官先前还当侄女你疑神疑鬼,如今可真知道什么叫未雨绸缪!”
齐夫子认同地颔首,“可不是这个道理?防微杜渐一词,知之者众多,能做到的,十不存一。我不曾关注田间地头的事,自然发现不了蝗虫卵的关窍。饶是我发现了,能不能做足准备来劝动大人,也是一道坎。
这回蝗灾,侄女可是居一大功啊!只是可惜……”
可惜终归是个女儿家,县令纵然有心提拔,亦不便在文牍折子上提及。
若换做个不拘一格的上官或许会尽力一试,但……
齐夫子偷摸摸拿余光瞟了一眼方县令,呵呵,他们这位大人,万事以稳为上,是绝无可能冒险的。
方君寿也清楚齐夫子的未尽之言,他不语,只一味斜眼瞥着方县令。
”
方县令不知为何从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他讪讪地笑了笑,“咳咳,侄女想要什么?本官能做到的,无有不应。”
一直兴趣缺缺的姚士弘听到这句话才终于打起了精神,侧过脸,一个劲儿给姚韫真使眼色。
好女儿,快给为父捞点好处,要是在科举方面的就更好了!
姚韫真对他的挤眉弄眼视若无睹,稍稍思忖片刻,“大人,我如今没有什么想要的,可否容我想一想,等想好了,再来向您领赏?我的确有功,不过如今的局面,亦仰赖您、公子、夫子们的信任,衙役们奔忙多时,说不得也要褒奖一番。
等蝗灾彻底离开南江,我们再论功行赏如何?”
方县令:“好好,那就等虫群彻底走了,咱们再论功行赏。”
此后,众人又商议了些灾后帮扶的措施,百姓们虽然保下了大部分庄稼,但其他植物大多都被蝗虫吃了个干净,定会有人受到影响,他们不得不预先考虑这些。
“开仓赈灾,州府那里这次肯定得一口答应。哼哼,咱们这位知府大人,说不定要丢掉乌纱帽了。”
方县令很难不幸灾乐祸,梅伟诚和魏丰就是知府送给他的,丁点用没有,还白吃了他许多月钱束脩,一天到晚想把持钱谷。
他钱多,养几个老实头儿不在话下,可小心思太多的人就讨厌了。
知府大人一向对他无甚优待,平白还塞来两个祸害,方县令能喜欢他才有鬼,掉乌纱帽好哇,换个新的知府来,他就能找个理由打发那两人走了。
方县令心里打着小九九,浑然不觉眼下自己的表现有点失了威仪。
……尽管本来也没多少。
换不换知府,对姚韫真来讲没有多少实感,不过这个知府对蝗虫卵丝毫没有戒心,可见本事和眼界一般,早点丢掉乌纱帽,对百姓不失为一桩好事。
希望下一个上任的知府能好点吧。
姚韫真暗叹一声,古代的官员任命不简单,南江县所属的州府哪怕不算一等一的好去处,也远远谈不上贫瘠,换作以往,只怕朝廷各处会猛猛往这里塞人。
可眼下,先是洪灾,再是瘟疫,最后还有蝗灾,她们州府已然成了烫手山芋,不晓得派来的人会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