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来的消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却已经是他们尽力而为的结果。
姚韫真心中叹惋,消息递出去了,县令们如何施为,他们却管不了了。
她跟方君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无可奈何之意一览无余。
方县令倒不意外,他对知府的心态不说一清二楚,起码知道个七八分。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万一没有蝗灾呢?
“好了,大家都回去做事吧。”方县令把幕僚们打发走,接着在怀中掏啊掏,掏出来一个羊脂白玉佩,向儿子兴师问罪,“君寿,你给侄女这玉佩是什么意思?”
方君寿瞥了一眼玉佩,叹息一声,“爹,您又拖着不办事了?我走前,咱们不都商量好的吗?否则,姚姑娘为何会拿着玉佩去求娘?”
“咳咳,不是拖着,只是慎重而已!”方县令找补,“但你、你为何把玉佩交给旁人?这可是你伯父特地求普和大师给你开过光的,你为何不随身携带着?出了岔子该如何是好?你把它给侄女,不就是威胁我么?”
方君寿笑了笑,上前拿回玉佩,“好,儿子拿回来了,您可安心?”
“安心……不对,为父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好小子,差点被他蒙混过关了。
方县令抚着胸口,将话题绕回来。
方君寿把玩着玉佩,“爹,孩儿还不担心你么?瞧,我走以后,你果真拖拖拉拉,要是真有蝗虫群会来,您早下令一日,百姓们收割就早完成一日。这回我替您从郑世伯那处讨了个保证,放心,就算没有蝗灾,也怪罪不到您头上。”
“那好吧,这次就算了,下回可不准再拿玉佩威胁了!”方县令警告道。
方君寿含糊地答应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说起来,君寿,真的会有蝗灾吗?会不会是侄女她太杞人忧天了?咱们做了这么多,万一都是无用功可怎么好?我还让她买了个养鸭场,回头好叫鸭子去吃蝗虫。”
方县令忍不住怀疑起来。
方君寿乐了,“您买了个养鸭场?这倒新鲜,在何处,赶明儿我凑热闹去瞧瞧。”
方县令“啧”了一声,不满地说:“君寿,要紧的是养鸭场吗?为父怕的是一通忙活,最后虚惊一场。”
“爹,虚惊一场难道不好?若真出现了蝗灾,对咱们难道是件好事么?南江县有准备,损失或许会小点。可附近的县城就说不好了,到时流民难免增多,您治理起来也会麻烦很多。”
方君寿抿了口茶水,“最好的情况,就是咱们虚惊一场,大家安生度日。”
“流民?你说得对,流民……为父可不想收容流民,粮仓还没重新填满!”方县令心心念念他的粮仓,“有了,即便有流民,本官把他们都赶走,不就好了?省粮食,又安定。”
方君寿刚喝下一口茶,好悬没喷个三尺远,险之又险地拿帕子挡下了。
流民人少还能驱赶,但人数若多了,再强行驱赶,难免会产生哗变……到时候,哪怕京中的伯父,也未必能让爹全身而退。
难怪伯父让他跟着爹来历练,放爹一个人在外头,他说不准何时就变成罪臣之子了。
其实爹做个富贵闲人,也未尝不可。
他用一种关爱的目光注视着方县令,“爹,任期结束后,我去求伯父,让他给您通融通融,别再当地方官,就留在京中可好?”
方县令没有丝毫察觉,乐呵呵回答,“好哇!我跟你说,君寿,最好是那种清闲的、不打紧的事情,当县令可苦了我了,全县百姓的担子都压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