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方县令也没拿定主意,唯有颓然地让夫子们都回家去,改日再议。
齐志用和姚士弘接连离开后,方君寿垂了垂眼帘,忽的对方县令进言说,“爹,您可还记得姚姑娘吗?”
方县令骤然听他听到姚韫真,不假思索回答,“当然,前段时候不是还见过她?你忽然提她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有法子?不可能吧?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
方君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给出了客观事实,“上次为您献策后,姚姑娘曾向我借走一幅舆图。”
“舆图?她要舆图做什么?”方县令一开始还不解其意,余光瞄到自己手底下的舆图,猛地反应过来,“难道,她那个时候就怀疑有贼子在我南江县治下?那她为何不跟我说?”
方君寿沉默了几息,“或许第二回见面,她本打算和您说,结果您心直口快,率先说了延后入衙的事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既然暂缓聘人,自然怪不得人家。这都是我的猜测,当不得真。更可能她没有把握,不便多言。”
总之,没说就是没说,幸好姚姑娘没交出底牌,否则他爹还不知拖延到几时。
方县令才想起自己过河拆桥的事儿,有点讪讪地抚平舆图边角,“呃、当初我哪里想得到这许多?话说回来,她纵然能想到,但人手调动上远不及我们,真的能找出端倪吗?”
“能与不能,您寻她来问问不就清楚了?不过,上回您说的话言犹在耳,这次想要空手套白狼,怕是没那么容易。”方君寿实话实说。
方县令让他说得面色羞赧,“好吧,让陈霖给她带话去,如有线索,我马上在齐夫子和姚夫子面前聘她为幕僚,绝无虚言!”
方君寿将信将疑,“当真?”
“千真万确,方君寿,你要气死你爹?还不快去办?”方县令虚空里踢了他一脚。
方君寿身子一侧,“好,儿子这就喊陈霖去办。”
于是,刚刚离开县衙的姚士弘还没到家,陈霖就快马加鞭赶在他之前到了姚府。
徐兰娘听了他的话,心中泛起了嘀咕,怪了,方小姐竟然请人请的这样急,倒是少见。
她多问了一句,“确定是现在?现在去,只怕韫真和方小姐说不上几句话就得回来,否则便赶上宵禁了。”
陈霖:“我家小姐说了,今儿她客房都准备好了,准备多和姚姑娘谈会儿心。”
姚韫真颔首,“娘,无须担忧,我明日就回来。”
徐兰娘点点头,目送她坐上去方府的马车。
马车自然是不会先去方府的,它径直驶向了县衙的侧门,这也是方县令妥协的一个信号。
再次见到方家父子,姚韫真心中没什么波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她能坐在这里,无非是因着可以为方县令带来利益罢了。
方县令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姚姑娘,你可查到了南江县内铸币贼人的所在?”
姚韫真微微一惊,方县令还真是简单直接,什么都不铺垫就直接问上答案了?
方君寿抚了抚眉心,递给她一封公函,“今日收到的公函,松纹县令捉拿的贼人审出我们南江的事儿来……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姑娘且看吧。”
姚韫真接过公函,打眼一看,简单地说,这是一封骂人催干活的文书。
是的,骂人顺便催人干正事,由转运司发出,主要骂南江县办事不力,说隔壁松纹抓到的贼子控诉你们县里有作坊,又说古定、松纹和南江三县彼此都提交了对方的不利口供,重灾区当属松纹县。
总之,你们这些县令快点自查,把贼人抓出来,否则等我们派人下来,起码要治你们一个失察渎职罪云云。
姚韫真通篇看完,感受到了转运司的崩溃,公函里主要说了附近三个县,可没说只有三个县,估摸着其他地方肯定也有。
难怪方县令如此着急,既然如此,优势在她,可得好好把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