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们纷纷上岸,用水将箱子外壳上的淤泥和水草简单处理干净。
“行了,秦关,我告诉你,你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老何眼里盯着那箱子,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秦关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认定这里面装的是戚敏。
秦关没有理会,他已经无暇理会,他的眼睛根本离不开这个箱子——
箱子是上了锁的,密码锁,他当日就是锁好了的,当然,他那天锁住的是装着戚敏的箱子,最后被“曾德美”偷梁换柱,拿走了。
这个,是“曾德美”换出来的一模一样的箱子。
这里面装满了废书,书最是吸水,所以才这么沉。
秦关在无声地告诉自己,劝慰自己,安抚自己——不要怕,没事的,镇定,这里头装的是废书,不要什么都还没发生自乱阵脚,这是关键时刻,一定一定要稳住。
但是,他藏在胸膛里的那颗心,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它仿佛提前接收到了某种不妙的信号,兀自扑通狂跳不止。
“打开吗?何队?”警员们已经迫不及待。
“大家退后!”老何指挥围观群众后退,吩咐警员拉好了警戒线,同时也在草地上铺好了垫子。
他们做足了准备,接受目标的准备。
没有人说话,空气突然地静了下来,只有湖面上的银光仍在欢悦地跳动。
“打开!”
随着老何沉声命令,秦关绑在舌根的那颗心不受控制地往外爬,爬过秦关已经僵硬的舌头,顺着秦关合不拢的嘴,亲眼目睹了那个箱子被啪的一声打开。
一切几乎是同时来的。
人群里爆发的惊恐的呼喊,强烈的扑鼻的恶臭气味,和那个熟悉的颜色的吊带裙下,最不该出现的已经肿胀变形的身体。
戚敏。
不用低头去努力分辨,去仔细观察,秦关都知道,那一定是戚敏。
他的预感是对的。
那团一直汹涌在心头的不详的海潮一般的预感,是对的。
秦关仰起头,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因为,他发现头顶的太阳突然变了,它像一只摊开的鸡蛋,不知道是因为火候过了,还是方法错了,鸡蛋分散了。
面前的光亮柔柔地散成了一大片白色,白色越来越多,越来越白。
这颜色还带着一种无形的阻隔能力,把所有的声音都从秦关的耳边物理隔开。
“秦关!我们现在以谋杀戚敏的罪名,正式逮捕你!”老何的声音虚幻得像是某个异空间传来的,“把他押回局里,法医呢?马上呼叫法医,现场立刻保护起来……”
秦关听不见了。
他扑通一声,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