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宁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与她重逢。

在自己生命的尽头。

失去麒麟血的副作用比张海宁想象的要恐怖的多。

在失去麒麟血的第三年，张海宁的身体就不可遏止的虚弱了下来，并伴随着失智。

时间每流逝一点，张海宁清醒的时间就会越少一点，到了后期，更是整天浑浑噩噩，少有清醒的时候。

之前为自己离开张家准备的东西在他浑浑噩噩的失智期间几乎全部失去，张海宁在德国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汉。

后来似乎遇上了好心人，一直在照顾他，会在他走丢后去找他，会在他饥饿时给他食物，会在他生病时带他去看病。

只是张海宁清醒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他一直没能知晓这个好心人究竟是谁。

或许是回光返照吧，在生命的最后一天，张海宁终于摆脱了失智的困扰，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恩人。

“是你啊……”张海宁恍惚的看着面前已经显露出老态的女子，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张海宁从始至终都清楚的知道着自己与她之间的相遇相知都是算计，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

张海宁说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但想来那不会是爱。

张家有一门名为心目的课程，主要教授的就是如何剖析自己的内心，寻找深埋于心底的自我。

张海宁这门课学得不错，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一种移情，他在乎的，一直都是她眼中那个纯粹的自己。

没有苟活在任何人的光芒之下的自己。

“你醒了。”女人笑了笑，在张海宁身边的藤椅上坐下，给自己和张海宁的膝盖盖上了毛毯。

“你快死了。”女人的目光落在张海宁斑驳的头发上，轻声叹息。

她是汪家出来的人，做为张家最死忠的毒唯，汪家对张家的了解真的很深。她心里清楚，失去麒麟血的张家人都活不长久，自己找到张海宁的时候，张海宁的生命就已经走进了末路。

“我知道。”张海宁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眼睛还是如初见时一般清澈。

张海宁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很狼狈。

张海宁如此评价此时的自己。

“对不起。”女人微微倾身，动作轻柔的抱住张海宁。

“你不需要道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张海宁抬手摸摸女人花白的头发，心头又是一叹。

女人的年纪实际上不大，至少比张海宁要小很多。

在她这个年纪，不该生出白发。

想来，她离开那个家族的时候，也吃了许多苦头吧。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许多事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张海宁轻轻拍拍女人的脊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享受着最后的安宁。

“张海宁，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女人把头埋在张海宁怀里，哽咽着说：“我不想留下遗憾，所以我现在要告诉你，我爱你。”

“我知道。”张海宁轻笑，抱着女人的手没有松开，却没有告诉女人自己的心意。

因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是一个聪明人，在自己离开柏林却没有告知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现在想来，她也不是很聪明。

要是聪明的话，她就该及时止损，权当自己不存在就好。

张海宁这样想，也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