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华刚到东柏堂,恰见高洋离去的身影,不禁面露喜色。
轻提着裙裾快步走进内室,见高澄坐在床沿正在穿靴,立刻扑到丈夫怀中。
高澄被她扑得身子一仰,左手急撑床榻,右手却已稳稳揽住她的腰肢,面上惊色一瞬,随即转成无奈。
“子惠哥哥,既然没人陪着你,怎么也不去找我呢?”
高澄稳回身子,将她轻轻托起,瞧着怀中娇俏,眼底泛起温柔笑意。
“殿下,昨日赶路累了,今日子惠还有处理要务,你先回去吧”
元仲华支起身子,环手揽上高澄脖颈,俏笑带着几分娇嗔:“不要,我呀,就在这里守着你,免得”
故意拖长了尾音,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襟,“子惠哥哥又去寻别人。”
高澄面上的笑意渐渐凝滞,默声扶她往榻边坐定。
起身回望,双唇几度微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宅女子中,她是自己的嫡妻,最是骄纵,也最是鲜活,可自己却是一直冷着她。
还处处计划着,日后夺她嫡位,此刻心底倒生了一丝愧疚。
可秦姝呢,因自己而陷身柔然,胸口便是一阵发紧。
思孝到底能不能带回她亦无可知,实在不想在此与公主这番周旋。
“殿下,子惠确还有要务在身实在无暇他顾。你先回去,别恼我生气!”
此刻,元仲华眼底已是泪光盈盈,声音悲切:
“子惠哥哥,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即便秦姝不在,也不愿跟我亲近吗”
高澄善敷衍却并不善撒谎,唯有沉默应对。
“你为了一个秦姝,不惜欺骗天下人,欺骗皇兄,也要封她为琅琊公主,那以后,是不是也要以她为正妻?”
高澄神色一凝,声若寒霜:“殿下慎言!别整日这般无端揣测,不过徒生烦恼罢了!”
转头她泪落如珠,语气不觉软了几分:“殿下夜已深了,早点回去歇息罢”
元仲华见他态度软了,哪甘心就此离去,索性从背后环住他:“要么现在疼我,要么我就在这儿一直等着!”
“随你。”
高澄冷然抽身,径自坐到床榻另一端。
侍女收拾碗筷的声响,那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就这样默声的与妻子对峙着。
“长兄,人都提来了,先审哪个?”
高洋跨入内室,只见兄长与公主各踞床榻一方,皆是面色沉郁。
“长兄”高洋再次确认。
“先带狄曷赖来,到侧房!”说罢高澄便起身往左侧书房行去。
元仲华望丈夫决绝背影,朱唇微启又合。如今他就是这样干晾着自己,也不愿松口,甚至不愿敷衍。
只得缓缓起身,引着随侍黯然离去。
狄曷赖被带到高澄面前,跪地抬首,只见面前年轻的大将军端坐案前,一脸肃然,眉宇间透着与龄不符的威压凛然。
“狄曷赖,你本侯景帐下将佐,随他谋逆或有不得已处,只要我问话你能如实作答,本将军倒是可以不深究你这谋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