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鸩前世没能做到杀了烛氏阴。这一世,他等到了时机,趁其夺舍刚百年的式微期,囚了他。
烛氏阴应当也没料到,他所创下的烛阴寒狱,最后用来关押了他自己。
亓鸩:“他没做到的事,我做到了……”
亓鸩沉默了一会儿,他放开了手,任晚得以抬头看他。
“我分出那半身留在魔域,之后去到金平,一面养伤,一面等着金平村民献祭,放出烛阴氏心魂。”
他眼中噙起几分浅淡的笑意:“我确实在金平待了三十年,过了三十年,那里的村民才准备献祭,而你也是在那时出现的,这一点我没有骗你。”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当初任晚在金平见到亓鸩时,他的修为会低到那般,而且似有伤病未愈。
任晚听着他讲述过去,猜想那时的亓鸩,即便是已经重生,大抵修为也胜不过烛氏阴的,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烛氏阴囚在寒狱中。
有关亓鸩父尊的幻境已然经历完,两人眼前是无边的空寂,寥寥无几的幻影自他们两人前方一晃而过。
槐花祠堂,虿盆……这些任晚都已看过。
这些都是亓鸩最深处的,他所执念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些幻影中,有一个,格外突兀。
那是一棵树,暴雨如倾后的鲜叶如浸过般,变得深郁。树下泥泞,两道身影出现。
竟然是她和亓鸩。
是她弃了亓鸩,让玉骨簪带走了亓鸩,还丢下了两人之间,联系着的青蚨玉环。
亓鸩也看见了,
不过倏尔,两人已然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蚀月宫中的这处寝殿内。
任晚有些恍惚,她的腿上仍旧毫无知觉,方才不过是在幻境中,她的腿才能站立。
亓鸩视线落在任晚脚踝上,玉白的肌肤衬着绿莹的玉环,只有这样才能令他心安。
他伸出手,轻易便将任晚从地面打横抱起。
两人皆是沉默着,任晚此时只穿着里衣,他们又靠得这样近,亓鸩的发丝垂落下来,擦着任晚的脖颈,细密的痒蔓延,任晚只能侧头避着。
亓鸩的视线自她紧绷的脖颈一寸寸游移而上,落到她润泽的嫣然唇瓣,喉头滑动一瞬,却还是将她轻轻放回床榻上。
亓鸩缓慢自任晚腰际抽手,酥麻之感来自于他带着凉意的指腹,灼热却自她的腰间生起。
任晚侧对着枕头呼出一口热气,亓鸩垂眸将她的模样尽数收在眼底。
他闭了闭眼,眼底涩然洇出了红意,却终究,只是缓缓挑起了她的一缕发丝,俯身下去嗅闻着,落下一吻。
“阿晚,你也看到了,你已成了我的心魔。”
“所以……你就别怪我了……”
亓鸩走了,任晚就躺在床榻上,没去看他离去的身影,也很久没了动静。
————
许多日过去
魔域之内,似乎仍旧是一派平常模样。
灵域那边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没能料到,那位传言中强行登位的储君,亲自到了灵域。
当然,最为惊世骇俗的是。
这位从未露过面的魔族储君,大喇喇地亲自派兵驻守乾元筑外,美其名曰——拜访友邻。
要知这乾元筑是一带天然生出的巍峨山脉,绵亘数千里,其后便是灵域的一片阔原。
也可说这乾元筑是灵域与魔域的天然分界线。它与寒渊不同,寒渊是一系水域,下方深不可测,寒毒甚险,所以哪怕是魔族,也要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