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跟不怕冷似的站在小区停车场旁吞云吐雾，直到一支烟快结束的时候我和田杰才开始有了交谈。

“你现在什么感受？”

我如实回道：“冷。”

田杰仰头看着面前的楼栋又问道：“你知道陈序今天要求婚吗？”

“不知道。”

田杰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如果知道的话，那你今晚还会来吗？”

我在心里快速问了许多遍这个问题，可是怎么也得不出答案，想到后来大脑一片空白，于是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敷衍道：“如果知道，但我不是如果，所以我不知道。”

田杰扭过头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就这样打算放弃了吗？”

“放弃？”

田杰搂着我的肩膀解释道：“苏玉现在还没结婚，你还有机会的……”

我拿掉他搭在我右肩膀上的手，回道：“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苏玉和陈序在一起挺好的，我除了祝福她幸福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田杰收起了笑容，正色问道：“那你跨年那天晚上会去酒吧吗？”

我下意识又点燃了一支烟，回道：“到时候看吧，如果店里忙的话，可能就去不了了……”

田杰勾起右侧的嘴角，语气有些嘲讽地连续问道：“又打算逃避吗？王强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嫁为人妻？你到底要怂到什么时候？”

我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过了许久才回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拦着她去选择自己的幸福吧……”

“把你一直关闭的那扇门重新打开。”田杰说完从我要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又继续说道：“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扇门，你不能因为经历过痛苦就将那扇门焊死了，别人敲不开这扇门就只能选择放弃，不会有人一直在那里傻等的，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的成年人只筛选，不改变。”

我向田杰反问道：“所以你选择了陶悦，是吗？”

田杰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车，随后叹了一声，摇头回道：“不是，我和陶悦的关系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那你们？”

“我爸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今晚不带陶悦出来溜达，明天我可能就不姓田了……你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的那个人是谁……”

田杰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女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年他爸妈找的相亲对象都没有了下文，虽然之前对此有过猜测，但田杰平时表现出来的模样使我不敢肯定，所以此时田杰亲口提起的时候，我还是狠狠震惊了一下。

“都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没有忘记她！？……不对啊，你自己都已经把门焊死了，踏马的还来教育我……”

田杰缓缓吐出嘴里的烟，对着那些烟雾笑了笑，只不过笑的有些难看：“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你呢？你有吗？”

田杰无疑是最了解我的人之一，他的问题让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就像他说的那样，我现在喜欢谁连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我甚至怀疑我现在已经丧失了去爱一个人能力。

田杰伸手将烟头弹的飞远，那没人要的烟头顿时在地面上溅射出几粒小小的花火，似乎拼命为这个寒冷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光亮。

“不管是杨诗涵，还是苏玉，又或者是孙莉、沈总、唐子怡……”田杰的声音越说越小，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分析道：“我靠，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单身了，因为你踏马身边美女太多了，根本选不过来，你无论选谁对其余的女人来说都会是一种伤害。”

我白了田杰一眼，回道：“你少扯淡。”

田杰凑到我的跟前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我问道：“你干什么？”

“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王强魅力这么大，就你长得这副挫样怎么会这么多美女围着你转，不应该啊，你是不是给她们下药了！？”

“滚！”

之后我乘坐田杰的车回到了出租屋，坐在床边给手机充电的时候发现手机有两条微信未读消息，我点开后发现一条是沈丽丽发来的，另一条是杨诗涵发来的，她们发消息的那时候我应该正在见证苏玉被求婚，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查看手机。

“在哪？”

“你在店里吗？听说今天小强便利店有提供水饺和汤圆，我现在可以去店里找你吗？”

我统一给她们回复了三个字：“出租屋。”

此刻已经深夜，她们可能都休息了，所以都没有立马回复我的微信消息，我原本想着尽快进入梦乡，毕竟我没有周末可以休息，然而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开始浮现出苏玉流泪答应求婚的画面，耳边也萦绕着田杰在停车场对我说的那些话久久不能散去……

后来又开始想今晚叶莉姿在地下通道的爱心举动，还有今晚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其实今晚我有数次想向叶莉姿问个清楚，可是陈序的醉酒以及求婚让我找不到机会去询问。

……

时间往前走了几天，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天气预报说傍晚的时候会下大雪，虽然这座城市每年冬天都会下几场雪，但是今年冬天还未曾见过雪，所以下午在店里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探头看向门外，希望这些将至的白雪能够给今年画下一个完整的句号。

在快到傍晚下班的时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我拿出一看发现是我妈打来的，暂时店里也没有顾客，便接听了。

“喂，妈，有什么事吗？”

“明天元旦你回不回来？”

“他们元旦公司放假，我这便利店又不是公司，明天肯定不回来。”

我妈语气有些不好地说道：“他们公司都放假了，你店里的东西都卖给谁去？自从你开了这家店你一年回来的次数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有这个家了……”

我知道我妈讲起电话没个一段时间是不会挂电话，下意识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塞到嘴里，在准备用打火机点火的时候意识到我正身处在店内，于是走到店外点燃了香烟。

“妈，我怎么可能把家忘了，我闭着眼都能走回去，这不是店里走不开嘛，明天就算所有的公司都放假了，但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也会来店里买东西的。”

“你店里不是还有一个店员吗？你这几天可以多给他开一点薪水……”

我打断道：“秦昊之前跟我请了元旦的假期，他也挺长时间没有回家看看了，所以后面几天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店里。”

“你怎么当个老板比员工还忙，一年到头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我一边听着我妈的碎碎念一边抽着烟，在香烟还剩最后一口的时候，我看到全身裹得很厚实的秦昊正骑着电动车向我这边驶来。

“妈，店里来顾客了，先不说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先别……”

此时秦昊已经来到了我的跟前，我将香烟丢到地上踩灭了，说道：“辛苦了，快进店里暖和一下身体，等会你就先回去吧，今晚都去跨年了，店里应该不怎么忙……”

刚取下头盔的秦昊仰头看着天空说道：“强哥，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