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有了这个人,他就拥有了全世界,没了这个人,他的世界也随之崩塌。
“我不信……你胡说……”季辞璋抱着头,像只怕光的阴沟老鼠,抵住墙根瘫坐在地。
妖道笑问:“贫道哪句话说错了吗?她在你身边过得很好吗?你待她是像丈夫待妻子那样吗?你总是一发疯,就对她一个弱女子动手,不仅不像个丈夫,甚至不像个男人。”
“贫道是不懂男欢女爱,俗世尘缘,但人之常情,还是略微知道一些的。夫妇和衷,父慈子孝,试问你做到了吗?你没有。”
“还记得你做了些什么吗?倾家荡产,破罐破摔,吃喝嫖赌,典妻卖子……”
“你做的那些事,连畜生都不如。”
季辞璋渐渐回想起自己都干过些什么。
他把慌乱无措的视线移到了他的孩子身上。
李停云立即别过脸去。
默然不语。
实际上,他觉得妖道这番话说得太对了,对极了。
他爹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季辞璋垂下颤抖的眼帘。
妖道轻笑一声,杀人诛心:
“你看他啊,怎么不敢看了?你应该好好看看——”
“除非是睁眼瞎子才看不出来,你的亲生儿子早就把你当成了仇人!”
“做人做到这种份上,才真叫个失败透顶、悲哀至极。”
“不如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
季辞璋气疯了,抓起身边所有能够到的东西,一股脑地朝妖道砸去,喉咙里发出嘶吼声:“这两句诗不是叫你这么用的!!!”
他被接二连三地戳中肺管子,已经气得脑子混乱不堪了,不仅抓不到重点,无法反驳妖道的话,还又哭又笑,呜呜咽咽,像只受伤的野兽,被困在铁笼子里,暴躁、痛苦、崩溃。
他呜咽道:“你错了,反正你讲错了!你说得不对,每个字都有问题!我不听你的!我没有,我不是,我不要听你的,你不要再说了!我捂着耳朵,捂着耳朵……”
他着急忙慌用胳膊挡住了自己整个脑袋,“我捂住耳朵,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自欺欺人的样子简直幼稚得要死。
李停云愣愣地看着他。
他爹哭了。
哭得比他还像个小孩儿。
不顾形象,没有出息。
男子汉,大丈夫,流汗流血不流泪,他爹真没出息!
李停云恨恨地想。
一抬眼,见妖道悄然离去,他拔腿就追,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生拉硬拽了回来。
铁硬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歪了他的头。
把他彻底打懵了。
“你不要走!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凭什么把我害到这般田地?!你我之间,仇从何来,怨从何起,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不放过我?你说啊!你说不说?!”
“不是,我,你……”
李停云抱住他爹的拳头。
“你他妈的认错人了!”
“什么‘他妈’?你嘴真脏!你真‘他妈’欠揍!该死的,你就该去死!”
又是一下,季辞璋气狠了,抄砖头砸的。
一砖头砸下去差点给他儿子开了瓢。
李停云被砸破额角,顿时血流如注,糊了满脸,看什么都隔着一层暗红色薄膜。
啥叫血脉压制。
在他爹面前,他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大抵是蛊毒发作,他爹又痴狂了,错把他认成该死的妖道,下手狠毒,往死里揍。
“我……啪……不是……哐当……那个谁……咚咚锵……我真不是……嘁吃喀喳……”
一阵儿齐德龙东强,李停云被薅住脑袋掼将到墙上,其状凄惨,其景可怖。
他也挺没出息的。
被揍得嗷嗷直叫,哭爹喊娘:
“爹,我错了,我以后都……都不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