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
裴渡朝书舒伸手,书舒犹豫地眨了下眼,一本正经问他:“那个,你认识蜂蜜吗?”
“…嗯。”
书舒这才把杯子交给裴渡,走出了厨房。
烧水要不了几分钟,等裴渡泡好蜂蜜水出来,环视四周,空荡荡的,最后在没开灯的客厅找到了人。
一侧沙发,说自己没醉的人窝在抱枕上,呼吸匀称,已经睡着了。
裴渡走过去,俯身温声:“音音。”
本意是想把人喊醒回房间睡,但书舒没应。
裴渡瞥了眼室内温度表,数值舒适,于是他走过去,把沙发里侧的毛毯扯过,正要替书舒盖上。
手腕被攥住了。
裴渡低头,对上书舒眸光冷冷的桃花眼,听见她充满防备地吐出两个字:“你谁。”
“裴渡。”
话落,手腕处的束缚立时松开,她收回手,重新闭上眼,又继续睡了。
“……”
裴渡的手在空中停顿数秒,将毛毯给书舒盖好。
他在沙发边半蹲下,目光静静端详着她安然白皙的侧脸,脑海里回播半刻前自己说完名字后她眼中戒备褪去的画面,眼睫微动,漆黑眸底难以窥探的情绪在细微翻涌。
偌大客厅,厨房明亮的灯是唯一的光源,四周很安静。
许久许久,他牵了下唇。
“是裴渡,就没事吗。”
无人回答,不过…似乎也无需回答。
毕业考结束一周,明卓先生作品的演奏团进入正式排练。
开场部分除小提琴以外还有钢琴。
裴慕音见到了弹奏钢琴的那位老师——苏月弦,一位著名钢琴演奏者,她不是柏林苏乐团的成员,听说是明卓先生特意为这次演奏会三顾茅庐给请来的。
苏月弦今年四十一岁,从小到大的履历只能用金光灿灿四个字来形容。
她是闻名国际为数不多的女音乐家,为人却没有一点架子,讲话细声慢语,特别像那种知心邻家大姐姐。
第一次见面,她友好地同裴慕音拥抱了下。
排练开始初期进行得并不太顺利。
独自练习时裴慕音是完全ok的,可在和苏月弦衔接部分却出现了问题。
明卓先生手掌抵在下巴处,一连四次喊了停,都说不对。
苏月弦全程很耐心地配合着裴慕音一次次的过,还安慰裴慕音说不急,慢慢来。
裴慕音深知开场的重要性,不愿意拖后腿,回到家后,她利用所有空闲时间对着苏月弦的录音一遍一遍的练习。
“妹,你瘦了。”
餐桌上,书令晨盯着裴慕音瞧。
裴慕音愣了秒:“有嘛?”
“我的眼睛就是尺。”书令晨手作放大镜架在眼睛上,对妹妹道:“你绝对瘦了,不信你问妈妈。”
书舒看向女儿:“最近排练进度是不是很紧张呀?”
“还好。”
裴慕音摇摇头,说是自己的问题,节奏有点跟上不演奏团的钢琴手老师。
书舒神情若有所思。
翌日,家里的琴房就多了架钢琴。
裴慕音疑惑:“这是?”
“真人应该会比录音进行的练习更有沉浸感一点。”书舒坐在钢琴前,揭开盖子,弯唇:“宝宝我试试陪你练吧。”
“……”原以为知道妈妈会拉小提琴就足够令裴慕音惊喜的了,她没想到,妈妈还会弹钢琴。
“太久没碰了,生疏了很多。”
才没有。
裴慕音在心里默默否认,她看着妈妈动作熟稔地抚了下琴,纤长的双手如同灵活的蝴蝶在黑白琴键上跳跃起来。
有悠扬细腻的琴声徐徐传来。
书舒问过女儿演奏团那位钢琴老师的名字,网上苏月弦与人合奏小提琴的视频很多,她下载了些听。
苏月弦的演奏风格人如琴音,温柔中带着那种润物细无声般层层递进的铿锵韧劲儿。
书舒猜女儿为了融洽练习,一定也听了不少苏月弦的音频,待弹到某段间奏时,她抬眼与女儿对视上,弯了弯唇。
示意什么,不言而喻。
裴慕音神情怔怔,受到鼓舞般,眸光簇簇亮起,抬手,琴弓放置于琴弦之上,拉动。
原本单行的钢琴音半途遇到小提琴音,它们毫无隔阂,轻巧恣意的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