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男人神情错愕,以为他是谁家走丢的小孩子,还蹲下来,耐心询问他的名字,想帮他找家人——直到发现他身后的妈妈时晴。
时津看到爸爸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跟着。
看向他的眼神也霎时变得厌恶又反感,根本没有预想中的惊喜,有的只有看他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污点。
时津呆呆的。
他牢牢记住了那个眼神,之后随着渐渐长大,一遍遍回忆起来,他意识到,爸爸不爱妈妈。
他和妹妹极大概率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他们是不被父亲期待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
在被警察带走的第六天,时瑶被放了出来。
回到家。
时津端着煮好的驱寒姜茶敲响了妹妹的房间门,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妹妹这些天会不好受,但出乎意料的是,妹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竟然还不错。
“哥哥,裴慕音来看过我。”
时津一愣,他清楚裴慕音是受害者,也认可妹妹不是无辜。
“她找你做什么。 ”
时瑶捧着冒热气的姜茶,手指无意识抚了抚杯沿:“她对我说了很多的话,都是安慰我的话,我觉得她…很好。”
时津不否认妹妹的这一结论。
“她走之前说,她不原谅我,但也没有报复我的意思。”时瑶垂下眼,自我反省:“是我做错了事情,肯定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时津忽然问:“等等,瑶瑶,你说什么?”
“我说我做错了事情……”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于是时瑶懵懵地重复了遍那句“裴慕音说不原谅我,也没有报复我的意思”,说完,时瑶就看到哥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哥哥,怎么了?”
“……没事。”须臾间,时津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妹妹的担忧是多余,接着他起身:“瑶瑶,好好休息。”
“嗯嗯。”
看着妹妹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时津从床头柜拿过空掉的杯子,离开了卧室。
他来到厨房。
厨房里妈妈时晴正在煲汤。
时津手握杯子,站在原地良久,他带着质疑意味地问出一句话:“为什么跟我说妹妹要坐牢?”
闻言,时晴转过身,不明所以:“嗯?”
时津知道裴慕音的家世很厉害,他从妈妈这里得知妹妹要坐牢,就以为是裴家“出手”了,可裴慕音主动来找了妹妹,就代表不是这么回事。
“妹妹没有成年,管教拘留和坐牢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时津疑惑地看着妈妈:“所以,您为什么断定妹妹要坐牢?”
如果不是坐牢,就没有了那句“小津,能够救妹妹的只有你了”,就没有了妈妈需要带他去见夏女士求助的必要。
时晴说:“我只是希望妹妹早点回家,小津,难道你想要看到妹妹在里面受苦吗?”
时津扯了扯唇:“是吗,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儿子看过来的眼神意味不明,莫名让时晴觉得无所适从,她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小津,你这是在用什么态度跟妈妈讲话?”
时津不再言语,到洗手池前沉默地洗起了杯子。
“小津,妈妈煲的是鸡汤,待会儿多喝两碗。”
时晴又跟没事人一样走到时津身边,摸了摸儿子的头,神色心疼。
“那天奶奶也说你瘦了,等过几天妈妈把你的学籍转回京市,就不用再回到安市那么远的地方念书了,好吗?”
时津停下动作,声音低低的:“别碰我。”
“……”时晴手臂僵硬住,瞪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小津,你说什么?”
时津将洗好的杯子挂回原位,转过身,和妈妈面对面,一字一顿重复:“我说,别再碰我了。”
“小津,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